“你是门客?”沐沂邯挑了挑眉,问道:“据说盛王的门客,个个都有些本事,不说神乎其技,总该有个一技之长吧,我看你就是一个普通书生,盛王为何会将你安排在他这书房重地?”
那门客抬头看向沐沂邯,见他虽是笑意满满,但那笑却比不笑更可怕,盛王门客的技艺都属隐秘,然自己的一手绝活更的不能对外宣扬的秘密,但若不实说,这人只怕会立马将他一掌劈死,他们连盛王都能控制,何况一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
他嘴唇蠕动了半晌,终于道:“区区不才,只是能模仿一些笔迹而已。”
果不其然——沐沂邯和萧静好对视一眼,道:“很好,盛王让你现在模仿他的笔迹修书一封,让我看看你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区区不敢,不敢……”门客连连摆手,这可是死罪。
“不敢也得敢!”萧静好朝他的脑袋就是一巴掌,“这方是真的,药是假的事你干得还少吗?天知道造了多少假,这信你不写就是脑袋现在开花,写了也许只是屁股开花。”
她蹲下身,仔细打量了下这个门客,道:“我看你是一个读书人,那儒家用世的志意,道家的超旷襟怀还有你身为男儿该有的骨气都去哪了?窝缩一隅甘居驱使助纣为虐,你母亲知道吗?你娘子知道吗?你的乡亲父老知道吗?”
一翻话问得那门客羞愧垂首,瘦削的肩止不住的颤抖。
座上的沐沂邯一直沉默的看着她,挂着微笑的神色到最后变为淡淡的惊喜,赞叹,感概和唏嘘。
分开两地的五个月,福叔的一封封信件在他沟通南北的秘密渠道中飞梭,告诉他姑娘醒了身体恢复了,姑娘开始练武,在雪地里扎马步鞋子挂着霜头顶冒着气,这不是一个姑娘家能受得了的,可她却坚持了下来。练轻功开始手腿就没一块好肉,那伤口结了疤又结疤,流了血又流血,她愣是没哭过一声。练腕力时,一边手臂练到僵硬,手腕一碰就缩,她自己偷偷用热布巾敷,忍着痛揉,一天都不肯休息。
那些信里的每一个字,记录着她的成长和蜕变,记录着她新的人生的开始,他时常歪在书案边挑着一盏小灯,一遍遍读着信,一遍遍用想象将她的身影画在拱门前落下的墨绿色帷幕上,再一遍遍将那一副副画卷收进脑海中的画筒,小心的保存,那么多个寂寞的午夜,他就是这样在勾勒中幻想,在幻想中展望……
她的改变他用自己的方式记录,怕的是在相见后自己应接不上她的变化,于她,他是一个陌生的人,于他,却希望在这个陌生里能很快跟上她已经改变的步调,找到些许亲近,至少在他眼瞳里印着的影子,是熟悉的。
可是他却没有料到,元儿的变化超出了他的想象,她变得冷静有决断,会分析,能观察,善把握,盛王将她抓来,在那一刻她能沉着的不露出马脚着就是她的冷静,能和他在浴池将戏演到底这是她的决断,形势未明朗前在斥尘衣和元纪面前绝口不露他的身份这就是她的分析力,跟着他来这里却不问原因,却在心里一切了然,对待这个门客的手段先威胁再讲理,这就是她的把握和观察。
元儿给了他太多的意外,让他一次次的惊喜,又一次次的忍不住恐慌,这样的变化,会不会将彼此越拉越远?
其实她不动这个门客,以自己的方式也是如此办,这个门客看似文弱却十分机灵,能在他们进来的第一时间躲进帷幕而不是傻愣愣的暴露自己,逼着他伪造信件不是不可以,但字迹中的些许差异普通人是看不出的,若他使点小花样,信件送到了对方手里,对方一定也有一套验明笔迹的方式,所以这造假需得他极力配合才行,他微带永州口音,那边正是盛王势力范围,若说是被强势控制的也不是不可能,他一身锦缎长袍脚上却是一双手纳的棉鞋,腰间挂着一枚合字佩的其中一半,这样看来他在家乡有妻也许还有母亲活着,盛王放心的让他自行出入书房,绝密信件也在他手中过滤,这样的人以盛王的手段还会留他性命到最后?不过是活一日算一日,能活着谁想死?
“若能救得我家母亲和娘子,我便写!”那门客咬了咬牙,一脸决绝。
“行,姓名籍贯家居地址。”沐沂邯爽快的道,“三月为限,信收到若无误你要的人就到。”他掏出一个东西交给那门客,笑容有点阴,“此为信物,若三月后未见到人你可携此信物到玉门大街晋王府,找他要人。”
萧静好瞪着眼睛一“嗯”,才瞧见他给出去的东西就是那个铜笛。
她忍着要爆发的气,在心里第一万零九千九百九十次的痛骂了这个损人不利己的阴人一顿,但是想想,也只有用晋王的声望来让这个门客相信,否则,这个一看就知道是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的奸吝阴人,如何让人相信。
萧静好想通了,笑了——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盛王殿下的书面惯常用语以及私章印鉴,该怎么写该怎么印想必你都清楚,现在我说内容,你稍加润色。”沐沂邯解开他的穴道,引他坐到书案边。
……
就这样,一封牵涉两国政权稳定,江山命脉,扫除奸佞,平息战争,拔除乱党的信件,当着这位为了皇位苦心孤诣数年的盛王的面,简简单单提笔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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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底河道
三人到了山洞的尽头,发现洞口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