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世上有仙、佛、妖、魔、鬼、怪之分?”白衣女子问道。
裘元点头,道:“妖魔鬼怪害人,仙佛救人。”
白衣女子轻笑道:“世人愚昧,将其混为一谈。实则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她顿了一句,继续道:“仙乃长生之辈,佛乃觉悟之人,妖乃反常之相,魔乃堕落之性,鬼乃死后之灵,怪乃畸变之形。
我辈玄门炼气士,修的是仙,求的是长生。释户沙门,悟的是空,求的是觉悟。魔门之徒,自甘堕落,向死求生,讲究大痛苦中大极乐,大杀戮中大长生。
至于妖、鬼、怪,无非异类闻道、不入轮回、天生畸形之流,比之前三者,委实落了下乘。
可天地造化,有阴便有阳,异类成道虽艰难,但一旦成道,便会为天地所钟,气运集于一体,成就还在人之前。”
裘元听的迷迷糊糊。
白衣女子见他呆愣模样,颇为好笑,不由得轻抿一下嘴角,也不详细解释,反而另说起一事:“裘小弟,你自幼生长在太平山,可曾察觉此山有何异样?”
裘元想了想,迟疑道:“似乎山里比之别处,草木更茂盛,土地更肥沃、溪流更清澈甘甜,也没什么凶猛野兽。”
裘家主仆为避人耳目,罕有外出,裘元十六年来未曾出过灵武县,未曾见过其他雄山。
但听乡人谈起,太平山乃是一座灵山,草木qín_shòu,均有灵性,方圆千里内再难找出一座比太平山更好的山了。
白衣少女道:“那便是了!太平山灵气充沛,得天独厚,可称得上一座洞天福地。但你可知,三百年前的太平山并不是这样的。
当时太平山还叫钉耙山,因其形似一根倒立的钉耙,其时钉耙山山穷水恶,还被一座山贼占据,方圆百里,民不聊生。
直到某一天,突然发生了变化,不仅山贼被屠戮一空,就连山林溪涧都开始山明水秀起来,原先逃难的村民也逐渐回返,繁衍生息,安居乐业,方有如今局面。”
裘元点头。灵武县县志里面有记载,三百年前,正值朝代更迭,群雄逐鹿之际,神州大地到处狼烟四起,连川西这种偏僻遥远的地方都不得安宁。
当年一伙流窜的兵匪来到了灵武县,相中了钉耙山易守难攻的地势,遂伐木开山,建巢筑寨,依仗天险,横行霸道,鱼肉百姓,为祸乡邻。灵武县民不堪其苦,只得背井离乡,远远逃难去了。
直到洪武大帝建立政权,方才派兵来剿。可官兵虽人数众多,但天堑难越,一时半会儿竟与山贼相持不下,正无可奈何之时,孰料山贼一夜间寨去人空,消失不见。
人皆道是,山贼作恶多端,遭了天谴。而灵武县为彰显新朝政权的正统,特意将此神异载入县志,将钉耙山更名为太平山,并请命敕封太平山为灵岳,建立灵岳大帝祠,感念大帝慈悲,庇佑世人。
虽不知白衣女子提起这段往事,跟她所说的“性命之忧”有什么关系,但裘元还是认真回忆了小时候听村中老人讲的故事。
自从在山上建立起灵岳大帝祠,太平山风水似乎就发生了变化,一年好过一年,连带着四周村民身体都康健不少,更是出了几位举人、状元,连裘家先祖也是在那时候发家的。
这一琢磨,好似真有一位顺天应命的灵岳大帝,慈悲仁德,保佑乡民。
若说太平山有什么能和白衣女子这类炼气士挂上钩,也就只有灵岳大帝了。
但灵岳大帝乃是人造的神灵,子虚乌有之说,虚无缥缈,又哪里能引来真仙?
裘元疑惑不解,问道:“仙姑,你们可是为了灵岳大帝而来的?”
白衣女子呵呵一笑,春光明媚。她按捺住笑意,道:“这么说也不算错。不过,这世上可没什么灵岳大帝!那只不过是朱家小儿为了彰显正统,随意捏造的一位神灵,哄骗无知愚民罢了。”
裘元被她搞得一头雾水,既然不是为了灵岳大帝而来,为什么又说“不算错”?
白衣女子似乎觉察到裘元的疑惑,笑着道:“世上没有什么灵岳大帝,但确实有一位超拔世间的人物,当年出手灭了为害一时的山贼。若说要感念恩德,也应该感谢那位,而不是什么灵岳大帝。”
裘元道:“竟然真的有一位神秘人物,三百年前抬手间剿灭了山贼?难道是隐世修炼的仙人?”
白衣女子不置可否,道:“那位确实法力通天,但并非仙人,甚至不是人。”
裘元终于拐过来了弯,瞠目结舌道:“那位神秘人物难道是……妖?”
“然也!”白衣女子颌首,指正道:“不过不是一般的妖,而是度过天劫,证道元神的妖仙。他便是天下十大妖仙之一的螣蛇郎君——卜天宪!”
裘元“啊”了一声,他当然不知道螣蛇郎君卜天宪是何许人也,但是一想到太平山中竟然潜修着这样人物,而自己从小在太平山长大,离仙缘只一步之遥,怎能不让他心潮澎湃,心旌摇曳?
白衣女子接着说道:“说起天下十大妖仙,个个是妖中巨擘,起码修炼千年的遮奢人物,螣蛇郎君却是个异类。他修炼不足五百年,法力竟然能与各位老前辈并驾齐驱,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听说同为十大妖仙的毒龙尊者,不知何故惹了螣蛇郎君,两人邀斗数百场。
毒龙尊者东汉时便已得道,成名上千年,而螣蛇郎君不过是一后起之秀,法力虽远超同侪,但比起毒龙尊者这等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