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美冷笑一声,面上似有得意:“也不算逃,就是闯出院子,跑去跪倒在猓死活要见爹爹一面。爹爹看了她就心烦,不待她把话说完,就让人把她拖下去了。并把守珑月居的两个婆子捆了来发卖了出去。如今,又换了黄陈两位妈妈。这两位妈妈一个是大嫂子身边的人,一个是我娘身边的,虽算不得母亲嫂子身边得力的,却也是不可缺少的左右手,可若是再因二姐姐的关系受了牵累,我都替她们不值,所以,只能时常提点一二。”
两位妈妈又弯下腰来,对如美好一番感激涕零。
如美又大声警告了她们几句,忽然里头响来一阵瓷器摔落地面的清脆声响,如美则对着院门口的方向大声道:“又在摔东西了,二姐姐脾气还真大。难道她不知道勤俭持家这个道理?还一味的铺张浪费,今天摔杯子明天摔茶盏的。恐怕照这样下去,咱家再多的银子都不够她摔。两位妈妈,依我看,还是去把二姐姐屋里头易坏的物品收起来吧,免得这位未来王妃脾性大,统统给摔没了。”
何氏拉了如美,道:“好了啦,三妹,消消气。二妹高嫁王府,爹爹和太太早已备下了丰厚的嫁妆。珑月居的下人包括所有珑月居的物品,都是二妹的陪嫁。处置自己的陪嫁,二妹想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咱们哪管得着?”
如美知道,如善在何氏林氏眼皮子底下做出那样的事,也狠挨了自家爹爹的责怪,再加上外头传言甚嚣,外人纷纷在传扬,如善是因为两个嫂子的纵容才会如此大胆,说不定就是让两位嫂子授意的,直把何氏林氏气得背过气去,所以对如善是真的生了气的。
对于这里头的事儿,如情也是一知半解,但这时候,也知道了个大概,在心里也恨起了如善,这个害人精。完全只顾自己的自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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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不见,嫡母李氏略苍老些,脸上的妆容也比往年浓了些,但精神不错,见到如情,很是高兴的样子,拉着如情左一句好孩子右一句好孩子的乱叫,问了她在大同的一些事,又问了知义夫妇的事儿,很是欣慰的样子,嘱咐了几句,便让如情下去歇着了。
出了李氏的院子,如情才告别了何氏,直奔生母朱姨娘的院落,这古代的规矩真他妈的不是人定的,自己的亲娘,却得最后一个相见。给亲娘的礼物,还不能越过了嫡母李氏。也难怪会逼出好些心理变态及争权夺利的事来。
不过出身不同,就决定了天与地的地位差别,心理微弱的人肯定会被压抑成心理变态,进而在内宅里扑腾出祸乱家族的事来。
朱姨娘的院子与以前仍是没多大差别,丫头们做事伶俐勤快,楠木刻丝茶几上摆放着时令鲜果,豆绿色“游龙戏凤”官窖瓷杯里的茶水也是淳香怡人……朱姨娘的物质生活还是不错的;大丫头挽香妙云侍候颇为得体殷勤,其他二等丫头也是勤快如织;朱姨娘肤色仍如二十许的妇人那般白皙嫩滑,眉宇间自有股令人心折的沉静风华,衣着稍显朴素些,浅蓝色锦纱百合如意长衫,下身水绿色绣碧绿烟柳长裙,外罩淡蓝缎面掐牙背心。规整的弯月髻,簪一支扁足银钗,簪头吐出一挂三穗流苏,摇曳垂在颊边。耳饰镏金兰花纹耳环,手腕上各戴着繁锁花纹的银镯子,整身打扮颇为清爽,间洁又规整,并且格守妾室规矩,毫无越矩的成份。如情看得安心又心酸。
真正安份的妾室,古之少之又少。若不是失宠,或是个性胆小怯懦怕事,便是家族礼法森严,当家主母刻薄恶毒,膝下无子,所以不敢越雷池一步。
但朱姨娘长期受宠,生得又美,李氏又是个时常只带半个袋脑行事虽刻薄却也不算恶毒的主母,凭朱姨娘深得当家男人喜爱的本领,完全可以放手一博,但她却一直谨守本份,头饰珠叉从无金饰,身上的衣裳也撇开了正室才能穿戴的大红的颜色。不得不佩服朱姨娘,能在李氏手底下长期讨饭吃,并一直低眉顺目,可不是平常人能做到的。
“娘,”因长期未养在朱姨娘身边,再加上如情从一出生就有自己现代人的记忆,所以如情对这个生母,并没有那种浓于血水的母女之情,但这些年来朱姨娘也确实尽够了母亲的责任,时常与她做衣裳做好吃的,并暗自攒下私房,只为给如情备一份微薄的嫁妆。如情不是不感动,对这个母亲,基于责任与感激,如情也尽可能保她周全。如今,看朱姨娘衣着打扮,还算令她满意。
“娘,好了啦,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轻轻拍着朱姨娘的肩,如情也有些愧疚,因为长期没有相处在一起,以至于母女的身份都淡了好些。但骨肉亲情却是抹也抹不掉的,朱姨娘这份母爱,她也是能感受到的。紧紧回搂着母亲,如情暗自发誓,不管未来如何,她一定要护得母亲的周全。
最后,如情与朱姨娘说好些体已话,又简简单问了几句重要的,“看样子,娘被照顾得还算不错。”
朱姨娘笑得很是感激:“可不是,多亏了大夫人,自从她当了家后,对我一直很不错的,从未有少过短过什么的。”
如情可以从朱姨娘脸上的感激神色猜测出,这些年来,李氏仍是有为难朱姨娘的,但所幸大嫂子何氏一直暗中周旋。
在朱姨娘那呆了小半日,如情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写意居紧邻老太君的松鹤院,而朱姨娘的安嘻居,与写意居有好些距离,隔了两个回廊,及一个南北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