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未敢再看,望了望苏云汐。
夫人眼前,得收敛德行。
段若沁走了几步,回到自己的桌案前。
苏云汐起身感谢道:“段姑娘,多谢你先前对长安的帮助,今日特来感谢!”
段若沁微微摇头,笑道:“公子还记得那点芝麻小事,我早已抛于脑后,看来还是少翰林记性好。”
李长安夹在两个女人之间,如履薄冰,得处处小心。
段若沁起手执箫,薄唇贴上箫嘴。
音起。
李长安虽有和音之意,但装作无动于衷。
他转而将琴放到云汐桌上,笑道:“汐儿和一曲!”
苏云汐哼笑一声,一点也不推辞。
几个随从顿觉气氛微妙,端起茶盏喝了两口。
琴箫和鸣。
熟悉的音律,起承转合,一如往常。
李长安摸了摸怀中的卖身契,不知该如何跟她讲。
箫音还未结束,段若沁低眉郁郁不欢。
苏云汐拽了一下李长安的衣襟,吓得他猛一缩。
“云汐,怎么了?”
“琴曲结束了!”
李长安恍然一笑,自己方才真是有些魂不守舍。
正此时,楼下一阵喧哗。
楼下有人登楼。
只听潘妈妈讲道:“楼上有人了。”
“嘭……”
房门被一脚踹开,一个头裹着纱巾,留着小八字胡的壮年冲了进来。
此人脸上与蛮人有几分相似。
“你们,滚出去,段花魁,爷今晚包场了。”
李长安起身负手,望着那些蛮人斜睨一眼。
潘妈妈扶着那人衣袖道:“若沁已不是芙蓉楼的人了,还请你不要横行霸道,不然,被这位公子收拾了,可别怪我没提醒。”
段若沁有些诧异,他官拜翰林,找了夫人,真舍得白银千两。
蛮人没有任何理由,抽出手中弯刀,恐吓道:“除了段花魁,其余人等,一律给我滚下去。”
李长安刚欲出手,但见老鸨话风一转,“来人,给我杀!”
俄顷,冲出一群黑帮。
“公子,你们走,我的地盘,还容不得有人如此撒野!”
李长安让苏云汐和秦奉众人下楼,自己则走到段若沁身旁,低声道:“若沁,你和云汐一行先下楼。”
她抬首一望,愤然道:“半年了,才想起我!”
李长安略有歉意道:“查案耽搁了些时日,你现在自由了,先下楼,有什么怨气,往后再说。”
段若沁走到潘妈妈身前,一把搂住,哭诉道:“潘妈妈,多谢你这些年的照顾!”
“你终于等到了他,你不要怪潘妈妈,我拿不出一万两为你赎身,且勿怪他来得迟,一万两白银可是一般朝廷大员半生的俸禄。”
段若沁泣声道:“沁儿明白了,潘妈妈珍重!”
一旁的蛮人望着李长安,脸色微微吃惊,也难想象,还真有人如此愚昧,为了一个胯下的玩物,舍弃白银万两。
段若沁将要踏出门,却被弯刀挡住。
李长安抽出雪影,飞身一剑,挑飞弯刀。
他将段若沁搂在身侧,“快下去,与他们汇合!”
“你呢?”
“你觉得凭他们能杀得了我吗?”
李长安将她推出门,横剑挺在胸前。
“咣……咣……”
刀剑相接,闪出一簇火花。
罡力凝蓄,门口微微吹起一阵轻风。
芙蓉楼的侍卫也加入战斗。
那帮蛮人的实力不俗,战五十回合,一些无名小卒,从楼栏上摔下身来,口吐血沫。
楼内一阵躁动。
蛮人溃败,落荒而逃,潘妈妈也未派人再追,就此罢手。
李长安收剑,与苏云汐一行汇合。
走到段若沁身前,李长安掏出卖身契,交到她的手中,欣慰道:“你自由了!”
段若沁五味杂陈,一个人双手抱着纸契,蹲坐在地上,低头埋在裙衣里面。
苏云汐坐下身来,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头温切道:“段姑娘,你莫要难过,从今以后,你就不用面对那种生活了。”
她纹丝未动,有些抽泣的声音。
两个女人,李长安不知所措,只能安静地等候,望着银河里的星斗。
本应万分欢喜,而今却高兴不起来。
回到都护府,苏云汐和段若沁同住一屋,李长安只能和他的几个兄弟死磕一晚。
天还未亮,东街的小巷,突然失火,惊动都护府。
都护府出兵救火,等到天亮,火势已被控制,但在现场烧死一人。
李长安前去查看,死者被烧得面目全非,根据身形大体判断,应该是一位青年妇女。
没过一会。一个孩子便跪在娘亲的身前,开始哭诉,爹爹站在一旁,脸色也十分凝重。
李长安起身要走,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不对……
不对……
若是在火难中遭遇不测,死亡姿势完全不对。
李长安吩咐姚兆,让卫兵把妇女尸身先抬回都护府,暂时不做火化处理。并且他立即命人前往崆桑山,讨些硝石回来。
姚府官不明所以,问道:“少翰林又要制冰吗?”
“是的。”
“制冰干嘛?”
“保存尸体!”
“你怎么又要保存尸体?”
“往后你就明白了!”
姚府官回府写了官牒,派人去了崆桑山。
府上日色浅淡,一点也不刺目。
苏云汐听说李长安带回一具女尸,连忙跑来问个究竟。
李长安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