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检官单臂扬起,单手指着文墨字画。
“先拍这件,《怒发冲冠》,起价一千两!”
众人张口大惊,呆若木鸡,区区百字,竟然可值一千两!
行检官见所有人惊讶不已,哼笑一声:“这是翰林院学士李长安的绝代文词和芙蓉楼花魁的艳世绝笔,合二为一,绝对称得上凤毛麟角。若是能拍得这两幅书墨字画,还另外赠段花魁的贴身裙衣。”
听到此处,场下的公子露出一声惊笑。
行检官续声补充道:“贴身裙衣,胭脂味还在。”
片刻不待,一位摇扇公子便开口道:“一千五百两!”
一众公子哥无奈摇摇头。
“一千五百两,可有加价?”
“一千六百两!”
“一千八百两!”
喊价者洋洋洒洒,一旁的富贾公子挠头抓耳,一脸失意。
俄而,一位公子哥手盘两颗翡翠玉珠,张手伸出两指,在头顶摇晃。
“两千两!”
行检官笑意恣肆,大声呼道:“这位公子出价两千两,可还有加价的买主?”
台下鸦雀无声。
行检官敲钟成交。
“这副《闾阎扑地》,两千两,可有买主,错过机会,兴许是抱憾终身的遗恨,这种美人的贴身锦缎衣,诸位再思量思量。”
一位中年蛮贾阔步走上台前,嘴里囫囵吞枣一般言说,略有口吃。
走到文墨字画跟前摸了摸字迹,吟诵起来,话语吐字与方才截然不同。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绝世经典,大陵湖畔,还有此等去处,真令人羡慕。”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中年蛮贾已经上了台,揪起裙衣慢嗅,摇头享受着鼻腔间穿梭的味道。
“这大陵王朝女人的味道,爽啊……”
一群锦衣富商瞠目结舌,也不敢报价抢拍,两千两白银,不是小数目,经商积攒来的万贯钱财,可是半辈子的家底,舍不得。
听台下几个明眼的公子低语轻声道:“台上的蛮贾乃是西蛮可汗的长世子,圆滚滚得跟个球一样,一身腱子肉,却是名动西京的第一武师。”
筋骨如椽,铜皮似猿,一个巴掌,仿若熊掌一般,拎起薄纱裙衣,尽显一股臃肿霸道的戾气。
长世子转身抬头,几道肥肉拥堆,弄出几道沟壑。
台下一位五旬年纪的老头,身穿紫缎软衫,腰佩环玉,底气十足道:“两千三百两!”
行检官见风使舵,左右逢迎,笑盈盈道:“两千三百两,公子可要加价?”
长世子恶脸一横,怒目瞪眼道:“两千五百两!”
行检官盯着台下那位云淡风轻的老头。
“两千五百两,那位叔伯,可愿再加价?”
那五旬老头转身,带着一帮随从离开了拍卖厅。
行检官应势敲钟。
“两千五百两,成交!”
行检官沉低头,含蓄道:“这位公子,请移步后室,进行交接。”
李长安心花怒放,但也要伪装得静如止水。
满脸的淡定,等回京翻案,与佳人赴约。
“四千五百两银钱!还得亏若沁姑娘,简直就是自己的挣钱机器!”李长安在心里默念。
贿赂了一下行检官,可怜三百两。
上交拍卖费,又损一百两。
雇人押银汇兑,又耗一百两。
四千两白银,汇兑了一百张汇兑银票。
李长安一百个放心,绝不担心哪个票号钱庄骗了他的银钱,反倒是这种携带便利的银票,甚得心喜。
记得北宋时就有了蜀地的交子,大陵的经济金融发展,强盛于北宋百倍,钱庄票号的发展也渐趋成熟。
李长安拿着银票和一些碎银,返回了铁行铺,拍案五张银票,不忘赎回那只蜜色玉蝉。
商铺老板胆小如鼠,哪里敢收银票,摇手摆头。
真他妈是个智障。
李长安身上的碎银也凑不够,于是只能折返票局,汇兑了五百两银两。
拿到商铺拍了二百两,那店老板贪得无厌,吝啬小气,转眼就要坑钱。
李长安怒气涨满,又多砸了五十两,换回了那枚蜜色玉蝉,衔在身侧。
这若不是人生地不熟,又无官无衔,他早就想出拳,一拳爆了他的狗头。
这种蝇蛆小人,就应该栽在茅坑里,泡得臭气熏天,无颜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