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小姐穿过竹园小道,没有任何响动,府上的扈从仆役也已搜遍各处角落,没有一点发现。
恰在此时,管家陈春举着风灯,和苏府老爷缓步走了过来。
人还未到,苏家小姐便冲过去大声喝道:“爹爹,你怎么过来了,府里进了贼人,你一点都不当心,还跑过来!”
苏府老爷憨笑着道:“汐儿,无妨,有你保护爹爹,谁敢造次。”
苏云汐瞪了爹爹一眼,冷冷地道:“你家汐儿可没那么大的能耐。”
苏府老爷抹着胡子,负手笑道:“汐儿莫要谦虚,上爻学宫的师父们都夸我家汐儿冰雪聪明,剑术绝伦,短短两年时间,就已经达到了御气开府的中六境,这等速度,岂是别家儿女可及?”
苏云汐叹息道:“爹爹,你能不能不要大放厥词,汐儿才破金骨境,充其量只是登临了下五境的修炼小巅峰,炼气十八境,还是山高路远,道阻且长呢!”
苏府老爷哼声道:“小小年纪,你就知足吧!炼气修儒需要一个过程,年轻人最忌心浮气躁,要明白,欲速则不达。”
苏云汐转了个身,嫌弃道:“哪有这样的爹爹,说晴就转雨,方才还夸汐儿冰雪聪明,转眼就是年轻人心浮气躁。唉,这还是亲爹么?”
苏府老爷皱了一下眉,郑重道:“你自小就骑在爹爹脖子上撒尿,不声不响的,你说是不是亲生的!”
苏云汐瞬间涨红了脸,望了四周的众人一眼,羞涩万分。
她上前狠狠地掐了爹爹几下,然后跑回了自己的阁屋。
心里埋怨着老头让她出丑,瞥眼看见了桌上的书信。
心头一惊!
苏云汐捏在手中一看,气急败坏,搜了整个院子,原来是自己把贼藏在屋中。
她紧紧握住书信,揉成一个纸团,要不是小婉已经到了门口,她便将这书信撕得粉碎。
苏云汐咬着牙关,心里咒骂,这无耻下流的贼人,居然偷窥女人洗澡!
她的胸间怒气,无处发泄,愤懑不已。
等小婉退下,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的被褥,仿若横岭坐卧,压在身上,缓不过怒气。
最近是雪上加霜,怒上加怒,遇见的都是人渣!
时值亥时,四下一片岑寂,空明月光,洒在枕前都让人觉得厌倦。
苏云汐恨不得立马天亮,大理寺又有何妨,走一遭便是!
她低头垂首,心间不屑睥睨,竟拿大理寺压我,我会怕吗?
院里刚有晨起的杂役打扫卫生,苏云汐已然醒来。
但顾虑到出门太早,会引起爹爹的注意,便还是焦躁地呆在屋里,剑已经来来回回擦了好几回。
被一个泼皮无赖毁了贞洁清誉,在京都可怎么抬得起头?
一不做,二不休,割了他的舌头,让他为流氓行径付出应有的代价。
可话又说回来,能偷门入室,上梁窥浴的家伙,炼气境界定然不低。
他厉害又如何,不厉害又如何,就算是挫骨扬灰,也难消心头之恨。
李长安回去后睡了一夜,至于满眼凝脂的苏家小姐形态,思慕了几回,也不以为意,没放在心上,只是猜测,苏家小姐肯定受不了这股恶气,定要在大理寺一闹。
管她呢,杀杀她的锐气,难得开心。
大理寺衙前,六扇门赫然映入眼帘。
李长安手执金书劵令,直接进入寺衙内。
守门的士卒连连跑入衙堂,向陈寺卿上禀。
寺卿大人得知有人持着金书劵令而来,也不敢耽搁,立即出门相迎。
李长安刚跨过廊厅,便与陈寺卿相见。
同朝为官,还是面熟。
陈寺卿面带惊异,纳闷问道:“少翰林?”
李长安拱手回道:“寺卿大人,正是在下!”
陈寺卿也没耽搁时间,连忙请李长安前往衙堂,其他的事,再来慢慢计较。
走进寺衙的后堂,李长安给寺卿大人使了一个眼色。
陈寺卿深知其意,便吩咐手下的寺丞,寺簿等一众人回避。
众人退下之后,李长安开口道:“存孝大哥,小弟给你添麻烦了。”
陈寺卿笑了笑道:“哪里的话,少翰林登门大理寺,可是为了监银一案?”
李长安默默点头。
陈寺卿一脸浩然正气,轻声道:“监银一案,疑点重重,根本经不起仔细推敲,但想拿出实证,比登天还难,只能归咎于妖魔作祟,了结案件。”
李长安迫切问道:“存孝大哥观览卷宗,有何疑惑?”
陈寺卿顿了顿,言道:“第一,从京都前往东海,沿途都是秘密行进,监银失踪,必然有朝廷的内鬼策应。第二,各大钱庄,票号肯定有隐藏的情报员,不然怎么知晓押银队伍的起歇时间。第三,武陵江中为什么会出现螭鼍龙这种妖兽,打捞起的银锭为什么是完好无损。其中疑点最大的就是武陵江,为什么是夜晚行船,又遇到暴雨和妖兽,难道是巧合吗?三十万两白银以石充假,怎么能在一夜之间完成,这笔银两又流向了何处,夺银之人究竟有什么阴谋,仅仅是为了钱财吗?”
李长安肯定地点了点头,“存孝大哥所疑与我一致。诸事繁杂,皆有前因后果,所有的机缘巧合,只有一种是偶然,其他的都是必然。真相只有一个,但必须要用时间去寻找,即使最高明的手段,也不可避免地留下蛛丝马迹。只要我们循着这些蛛丝马迹,找到证据,推理排除所有的可能性之后,剩下的无论是多么荒谬和不合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