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顾北煦问道。
安星喆摇折扇的手顿了一下,讪笑道:“什么后来?那小没良心的,伤还没好全就逃走了,一点儿江湖道义都不讲。”
“江湖道义?”
安星喆理所当然地说道:“江湖规矩,英雄救美,她不是该感激涕零,以身相许吗?”
顾北煦气得想直接踹他一脚,忍了忍没发作,咬着牙道:“安兄这见一个爱一个的毛病真是不敢苟同。”
安星喆听出了顾北煦的弦外之音,立马苦着一张脸佯装委屈道:“阿煦冤枉小可,我只对甜儿一见钟情,要是能……”
“闭嘴!”顾北煦截口打断他,“你少打甜儿主意,否则我让你断子绝孙信不信?”
安星喆立刻讨饶:“信,信,从小你就仗着武功好欺负我,我也是贱骨头才一直追着你跟你玩。不过你说说你,那甜儿又不是你亲妹妹,你养着干嘛?别跟我说什么你一直不娶就是将王妃的位置给她留的,你这老牛吃嫩草司马昭之心可是满京城都知道……”
“滚!”顾北煦再次出言暴躁打断:“你他娘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再提这茬我现在就宰了你,让你跟那一地死尸做个伴。”
安星喆立刻双手折扇一挡脸,乖乖闭嘴,不过半响突然“咦~”了一声,折扇下那双带着探究的眼神扫视顾北煦:“阿煦你……一直问我那魔煞星的事,你……你该不是……啊!”
肚子上挨了一拳,安星喆夸张地弯下腰去,然后抬头喋喋不休说道:“阿煦~别说我没提醒你啊,那姑娘你碰不得。当年我也是见她秀色可餐又重伤在身,便想着生米煮熟饭来着,结果你猜怎么着,啊?我这小手臂到现在阴雨天还疼呢,真狠啊……骨头都给我捏碎了,到现在左手臂还留着疤呢……”
言罢还颇为惋惜地看了顾北煦一眼,见顾北煦若有所思,便自作聪明地贴上去压低声音道:“要不我帮你想想办法,只要你将甜儿……啊!……顾北煦,你轻点儿……老子的手臂……疼疼疼疼……松手,我错了,我错了,……”
正这当,忽然车厢那方向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师父”!两个掐在一起的人顿了一下,对上眼神立马朝车厢那头奔去。
安星喆一马当前冲上马车,一把将慌张六神无主的魏沐谦提溜到一边,附身将晕过去的人揽在怀里,指尖才要搭上凌子岺苍白冰凉如玉的腕间。
然而下一瞬,电光火石间,一双冰凉瘆人的手指便捏住了安星喆手腕的脉门,随即近乎昏厥的人睁开了通红如小兽一般的眼睛。
顾北煦僵住,讶异到底是怎样刻在骨子里的危机感能让一个人在重伤昏厥的状态下还能如此电掣风驰地展开攻势?
安星喆似乎见怪不怪,僵着手腕没动,只是低沉着嗓音耐心哄着:“阿岺别怕,是我。”
随着凌子岺缓缓阖上的眼帘,安星喆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的将自己被捏的青紫的手腕从魔爪下拯救出来,将失去意识的人扶稳便手掌抵着她的后背将绵柔的内力缓缓渡入凌子岺体内。
翻搅的真气在体内乱窜,疼痛蔓延四肢百骸全身经脉,凌子岺原本惨淡的脸色在月光的映衬下愈发苍白如纸,斑驳尤带血渍的纤细手指无力的揪紧衣料将痛呼声紧紧锁在喉咙里。
感觉到怀里人的挣扎,安星喆微微厉声道:“别动。”
凌子岺竟然真的听话不再挣动。
顾北煦的眉头逐渐拧在一起,袖口下的手指捏的咯咯作响。
魏沐谦待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他紧紧盯着凌子岺紧闭的眼皮,浑身打着哆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抖些什么?
凌子岺的眉头越皱越紧,内息翻涌时断时续,紧闭的薄唇眼见疼的狠了才发出几声暗哑的呜咽,传进顾北煦的耳朵里如百爪挠心慢火炙烤。
登时吐出一大口淤血,凌子岺在一阵昏天暗地的咳呛中睁开眼睛,她初醒意识还没清醒便察觉出眼前陌生的气息涌动,透过皎洁月色模模糊糊看见一个人影。
“阿岺?”安星喆赶忙出声唤住正欲出手的凌子岺,这个人警惕性太强,他若不抢在凌子岺出手前制止她,恐怕顾北煦……
顾北煦皮糙肉厚的抗打的很,可别伤了凌子岺那双白皙干净的仙仙玉手。
“师父!”
见凌子岺苏醒过来,一旁的魏沐谦立刻红了眼眶附身上前,将手里的帕子递过去想替凌子岺擦去嘴角的血迹。
凌子岺眉头一皱,伸手夺过那手帕自己发泄一般的按在唇上,朝魏沐谦斥道:“哭什么哭?滚出去!”
魏沐谦显然是有些怕凌子岺的,瞥见凌子岺脸色不善便埋头低到胸前,唯唯诺诺的欲出去,安星喆不忍,便出口道:“那什么凌子岺的徒弟等一下,你去找些树枝在外面生个火,烧些热水来。”
魏沐谦点点头,出去了。
待凌子岺缓过来,慢慢地看向车厢里除安星喆以外的另一个男人。顾北煦,大渊北王,皇帝的小叔,一直镇守边境的将军。凌子岺虽然从未见过他本人,但暗杀组收集消息暗探遍布朝野,他本人的画像和生平事迹还是看过几次的。
而顾北煦被凌子岺盯得心里没底,一方面凌子岺直勾勾的眼神盯着人总是教人不舒服,另一方面顾北煦也不确定她是否认出了他,那晚两人都喝醉了,他又是先走的……
眼下实在是过分尴尬,他既希望她认出了他,又怕她认出了他……
顾北煦便干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