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直到这时候,嘴角才复又恢复了笑容,把她当孩子奖励一般,哄道:“将药喝了,所有人都在等你。”
“等我?”孟青夏一脸茫然。
白起点头,起身的时候,还伸手在她没有梳发髻的脑袋上地揉了揉:“下午正是禹康城里集会最热闹的时候,凤眠想带檀舟去凑凑热闹。这些时日,你想必也闷坏了,昨夜的宴席也并不能让你散心,想必你会对此更感兴趣一些,自然……我也是存了些私心,想多花点时间,亲自陪陪你。”
那口吻温柔,噙着宠腻的笑意,足以将人哄得失了神志,孟青夏正是被白起哄得神魂颠倒了,在这时候,反倒替白起着想地问了句:“你也亲自……去吗?可你不必处理繁忙的政务?”
白起笑了:“我还不至于连这点尽一个为人丈夫的心意的时间都没有。”
孟青夏垂下了眼帘,在白起亲自的注视之下,将那碗药喝了个一干二净,白起直到亲自看着她将药都喝了,方才叮嘱了她与檀舟几句,让人侍候她做好出发前的准备便走了。
白起走后,檀舟方才有些神情恍惚地解释自己的来意:“我来这,正是要告诉阿夏,一会出发的事,唔,原来你还没准备好,上午我就一直很想来找你,臭凤眠和白起大人去了附近的部落视察,丢下我一个人闷得慌,但白起大人不许我在他们回来之前来找你,说是你或许身体会有些不舒服……不能陪我‘胡闹’。所以,我才等到现在才来……我现在就让人进来侍奉你穿衣梳发……”
檀舟边说着,边想往外走,不料孟青夏却在此时略微有些严肃地丢下了一句话:“檀舟,将门关上。”
“啊?”檀舟愣了一下,因为孟青夏难得的严肃,虽然只是短短的几个字,但那莫名的不容置疑的凝重和威严却让檀舟吓了一跳,只觉得,阿夏不是在和她开玩笑……
孟青夏只是皱了皱眉,又重复了一句:“关门。”
直到此刻,自小便对孟青夏有一种莫名地信服感的檀舟,终于不敢再迟疑,只能返身将门关上了,然后一脸古怪地回过头来,看着孟青夏的反应。
孟青夏没有再理会檀舟,檀舟只看见她忽然自床榻上下来,似乎很急迫一般,因为步履太急,刚刚起身的时候,几乎还有些踉跄。
孟青夏忽然来到一个青铜盆子面前,她俯着身,低下了头,一手别着自己的头发,那满头的青丝,便随着那低头的动作,倾洒了下来,像是美丽的瀑布一般,她的另一只手,则毫不留情地抠向自己的咽喉,直到要将苦胆水也一并吐出来为止才甘心一般……
檀舟被这阵战吓白了脸,只能手忙脚乱地想要替孟青夏倒水,给她漱口用的,看着孟青夏这样折磨自己,檀舟都心疼得着急了起来:“阿夏,你在干什么……你不要这样,我,我去叫白起大人回来……”
孟青夏接过了檀舟递过来的水,低喘着息,脸色看起来也的确有些苍白和虚弱,在檀舟说要去找白起的时候,孟青夏方才喘着息制止了她:“檀舟,别……”
檀舟愣了一下,立即明白过来孟青夏的用意,当即吃惊不已,睁大了眼睛:“阿夏,难道你……”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以自己的方式,守护自己所珍视的东西。”孟青夏却是微微地笑了,只是笑得有些虚弱,但檀舟却从中看出了,这个娇弱的女人身上,那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固执,还有那有些聪慧和狡黠的耀眼光芒和无法忽视的坚定神采……
孟青夏,的确是不知道自己是否杞人忧天了,但即便白起有什么良苦用心,孟青夏却也并不想,就这么任凭他决定她的一生……况且,这世界上,恐怕唯一能蒙骗得过白起的人,也只有这固执却又狡黠的孟青夏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