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他冷笑了一声:“因为葛国凤眠暗自和九夷人串通一气,你便为了那个人的安危急成这个样子?”

孟青夏怔了一下,猛然抬起头来,毫无意外地,她的神情惊讶,目光闪烁,几乎是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毫不留情地嘲笑她的男人:“你……都知道了?”

礼容那嘴角恶意嘲讽的弧度终于渐渐地淡了下去,此刻那清晨的微光透过那掀了一半的帐帘落了进来,朦朦胧胧地笼罩在了他的身上,连带着,他那线条深邃俊美的容颜,也好像覆上了一层神秘的微芒一般,让孟青夏一时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更无法看清他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

“夏后氏白起的手段高超,有时候就连我也常常自愧不如。你以为他会看不清葛国凤眠欲坐山观虎斗的把戏?”此刻礼容说话的口吻已经不再是嘲笑,这种政治戏码,对于他这个出生于权力中心,又沦落到如此狼狈落魄的境况的贵族而言,一点也不陌生,甚至,这是他们从降生开始,就要参与的血腥游戏,唯有这个女人这样天真,才会相信,那个男人将她留在葛国,是因为并不知道凤眠的那点把戏。

更可笑的是,那个男人步步算计得清清楚楚,他在掌握大权之前,就一贯善于隐忍,冷酷无情的时候,哪怕对待自己也是狠的,更何况只是区区一个女人,难道她愚蠢到相信,那个天生的帝王,会被儿女情长冲昏了头脑?即便他看起来若无其事地日日与她缠绵,但玩弄政治的人,头脑永远都是清醒和理智的,足够理智的人,又哪里会沉迷于儿女情长……此刻她这样天真地以为凤眠的那点计俩会让那个人吃亏,自顾不暇了,还一心一意想着要向他通风报信,实在是可笑……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将她留在葛国,可不就是混淆视听之计?白起一向不是个沉迷于女色的人,那些日子,又怎么会公然在凤眠等人面前百般地宠爱她……伯益贼心不死,勾结了九夷人,令九夷人假意向白起投诚,实际是设了一个大陷阱在等着白起送死,若说凤眠狡猾,他充其量也不过是打了隔岸观火的主意罢了,凤眠既不想与九夷人公然对着干,也不想和白起为敌,凤眠的期望,无非是那两虎相斗,两败俱伤为佳,就是伤了其一,对凤眠而言也是好事。

白起又哪里会不知道凤眠的心思?他如此行计,混淆视听,亦不曾拆穿凤眠,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这一回,他恐怕是打了要彻底覆灭伯益,顺便收拾收拾西域形势的主意。白起这般“信任”凤眠的举措,只会让伯益和九夷人以为自己胜利在望罢了,事实上,凤眠或许也早已猜出了白起的心思,隔岸观火,以免惹火烧身,反倒是他稳住葛国形势最聪明的举措。

不仅孟青夏是白起局中的一颗棋子,恐怕就连微生和霁他们,也是清楚得很,自己在这棋盘中的作用,也难怪了,难怪这些日子,微生他们会那样安静,没有任何动静,安安心心地留在葛国,只怕是早就胸有成竹了。

在这么多人中,唯有她是最愚蠢的那一个,如今想来,也难怪了,礼容会那样嘲讽地看待她,人人都对眼前的局势胸有成竹,唯有她如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还自以为是地反倒担心起白起的处境来,擅作主张地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连带着将自己也弄到了这样狼狈的境地,果然是个很好看的笑话……

孟青夏的脸色不大好看,也不知道是因为身子本来就虚弱,还是因为礼容的那番话。尽管她或许自己也清楚,白起会那样放心地将她和微生他们一起留在葛国,便是能确保他们的安危,凤眠还没愚蠢到在局势未定之前就做出可能会得罪夏联盟的事,所以凤眠不仅不会对他们不利,反而还会尽可能地维护他们的周全。

于情于理,白起的这般安排,都是最理智也最无可挑剔的。可莫名的,孟青夏的心中仍是感到了有些狼狈,那种滋味,太复杂了,一时间,连她自己也理不清楚,只觉得,好像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聪明人,玩弄政治的人没有一个不是聪明人,唯有她,好像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的蠢女人,她只一心一意地惦记着白起的安危,无论是自作聪明纵火烧了葛国首领庭,从凤眠那逃了出来,还是如今一身是伤、狼狈不堪,还一刻也不想休息,就想着快点把凤眠和九夷人勾结在一起的消息告诉白起,唯独她自己,好像闹了一场大笑话一般……

是了,她是安逸惯了,所以无法时时从理性和利益角度算计人心,她没有七窍玲珑,即便白起的安排,并没有让她身陷险境,反倒确保了她的安危,她似乎没有哪一点有资格埋怨白起的,可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不好,让自己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傻瓜,在白起心中,终究还是政治利益更重要一些吗,那么他在和自己说那些好听的话,做着……那些亲密的事的时候,意乱情迷的,也只有她自己吗……

她苍白的脸色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沉默了许久,礼容终于偏过了头来,不再继续刚才那个话题,只不冷不热地嘱咐了一句:“药要凉了。”

孟青夏也猛然回过神来,然后淡淡一笑:“喝过了药,我们就起程吧。”

这一回礼容不再多说什么,甚至连脚下都没有再过多地停留,掀了帘子便往外走去,只丢下了一句:“我去牵马。”

……

九夷人的领地位处西域,九夷与葛国交界之处,是绵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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