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白起的神色一冷,危险莫测的蓝眸里,也忽然泛起了一层层的不耐和冷笑决绝:“就凭借你自己的本事,完成你这么多年的心愿,否则即便今日我命丧于此,你伯益……又可甘心?”
“白起大人?”不等伯益反应,白起的那些部下们却已经面露了震惊,随即纷纷请求白起大人收回刚才的话,尽管他们知道……以白起大人的本事,区区一个伯益根本不算什么,可他们无法做到看着自己所崇敬的白起大人与伯益那小人交手,亲自冒险,而他们却什么也做不了。
况且,在这种局面下,白起大人应该保留自己的体力,带着他们冲杀出去!尽管知道希望渺茫,但他们这里没有一个人怕死,只因为有了白起大人,就像有了强大的支柱让他们无所畏惧,冲杀出去!如果白起大人出了什么状况,只怕要士气大减……
而这么多人里,唯有涟一直沉默不语,眉头紧皱,一脸凝重……因为他知道白起大人将做何部署,所以他才更加担心……然而,又不能阻止……
白起那语气带了些轻嘲的意味,这漫不经心的三言两语,好像一下子戳中了伯益的软肋一般,伯益的面色一僵,果然,白起的话无一句不狠狠地踩在了他的痛脚之上,大喝了一声,伯益忽然发狂一般策马奔下,拔出了自己的刀,嗜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即便看到他拔刀而出,仍旧一派平静而又冷漠地坐在马背上的男人,然后朝他冲了过去:“啊!”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他想象过这个画面无数次了!野心勃勃的白起,他自小忌惮怨恨而又畏惧的白起!像傻瓜一样把他玩弄于手掌间的白起!将他当作傀儡蔑视着的白起!这个蓝眼睛的恶魔!他怕了他一辈子,被他牵制了一辈子,他早就想和他一较高下了,早就想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了!
然而白起却是嘴角一勾,眼底冷漠一片,双方大军尽管都发生了一片躁动,可没有任何人下令,他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不自量力的伯益,抛下必胜的局面,胆大包天地,向从来没有败过的白起挑战……
就在伯益撕吼着驾马一刀劈向白起的时候,只见那道高大的身影,只是从容淡然地侧了个身,便避开了刀锋,而白起身下的骄火,在察觉到了有对手逼近的时候,早兴奋得抖起耳朵了,它只气势汹汹地嘶了一声,便吓得伯益身下的马,一个焦虑,直想往后冲,伯益一怒之下,勒紧了缰绳,方才控制住了自己的马,一刀刀,向杀红了脸一样,刺向了白起……
白起冷笑了一声,抬手令两刀相对,人们只看到,伯益好像拼了命地想要杀了白起大人,而白起大人,从始至终,都是那样不紧不慢,不慌不乱,高下立判。
对于伯益,事实上,白起还是有一些赞赏之意的,这些年来,想必他也没少下功夫,和几年前相比,倒是大有长进,只可惜……
伯益虽然发了狠,但每一下,都受到了白起的压制,就像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挣脱过白起的威压一样,面颊上的鲜血pēn_shè而出,然后是肩膀,然后是大腿,然后是握住兵器的手,腹部,和心口!一下一下,白起好像是故意折磨他一般,每一下,都让他狼狈至极,可又不至于丧命……
突然,伯益扑通一声,是手里的兵器脱了手,砸到了地上,而他身下的马也受了一刀,前腿一折,令伯益落了马,浑身是血,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冰冷的刀刃落在了伯益的脖子上,他挣扎着趴在了地上,血肉模糊的手握得紧紧的,都能听到骨骼咯吱咯吱作响的声音了,白起就站在他的面前,伯益一怔,看到了那眼前的足靴,然后抬起头来,看到的,是白起居高临下,冷漠无情的面容。
“白起大人!”
“白起大人!”
“白起大人!”
四下当即呼声一片,那区区不到一万人马,还是死伤无数的人马,他们的呼声,竟然比这里多出他们几倍之多的人马,还要高涨,还要惊天动地!
伯益啐了一口血水,满脸的血和皮肉,狰狞可怕极了,他忽然笑了出来,那眼睛,也红得刺目,着魔了一般:“白起,你以为,你今天真的能活得了吗。”
白起闻言,嘴角冷冷地抬起,收手,神情冷峻:“昔日我曾许诺了父亲大人,绝不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弑君?篡位?”白起嘴角带了揶揄:“伯益,你最终若是败了,也需记住,你终究是败在自己手里。”
心中如雷闪而过!伯益浑身一僵,白起,白起这是什么意思……他今天说这些话,难道是想告诉他伯益,如果他安分守己,他白起也会甘心就这么让他安安稳稳地坐在首领之位上吗?!
呵!他明明,什么都得到了,如此狼子野心,到最后,甚至还不想背负任何骂名,这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他太贪心了!
看着这个收刀转身要走的男人,伯益咽下了一口血,然后抬手,就像当年的褚士一样,伯益的袖口中,隐藏的,是要人性命的手箭……
短箭划破空气,朝着白起呼啸而去,瞄准了,白起心口的位置……
“白起大人!”
不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