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伯益在内的所有人,几乎都沉浸在刚才那诡异的寂静之中,没有回过神来,白起便已拂袖起身,向外走去,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像是意料之中,又像是意料之外,白起神色漠然地离开了议事大帐,湛和涟也随之身后跟上,待那抹令人胆战心惊的冷漠身影彻底地被那垂下的帘子遮掩,那些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兵马,早已将整个议事大帐和首领庭重重包围,长老院的那些大臣们虽然仍倍受礼遇,可包括他们在内,夏后氏所有举足轻重掌握权力的贵族都被重兵困于首领庭之中,虽然白起不曾明令,但谁都知道,此刻的整个首领庭,几乎都处于白起的掌控之中,白起以惊人的手段让企图置他于死地的伯益反倒被白起软禁于首领庭之中,擅离首领庭者,也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
首领庭东面,天渐渐地亮了起来,暖洋洋的太阳悬挂在了天际,清晨的天仍有些微凉,那暖意,慢慢地试图将这清晨微微的凉意融化,帐子里,那还未醒来的半大孩子,已经长长到腰际的墨发如同瀑布一般披散开来,身下是软软的白白的皮毛,黑白分明,像一幅美丽至极的水墨画,她侧躺着,身上的毛毯已经褪到了腰际,大概是在这温暖的帐子里闷得有些发汗了,她的脸色显得异常白皙红润,胸口也随着她平稳的呼吸有节奏地一起一伏着……
孟青夏翻了个身,天色尚早,然而她却是被热醒了,那长长的睫毛向扇子一样向上扇开,孟青夏尚有些睡意迷糊,此刻白起早已经不在了,她连白起是什么时候离开大帐的都未曾知晓,孟青夏睡得有些累了,越睡越累得感觉在孟青夏身上并不经常发生,她感觉自己好像是越睡越懒了一般,然而长久的担惊受怕,这一夜,却的的确确是她睡得最沉的一夜。
手脚并用地让自己坐起身来,孟青夏感到自己整个人懒洋洋的,精神却极好,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睡眼朦胧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孟青夏的目光扫过那帐子一角仍旧隐约有淡淡烟雾冒出的香炉子,这才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怪不得了,自从来到这个鬼地方,她无时无刻不在担惊受怕,在这个野蛮的社会,作为奴隶,她无疑是生活在食物链的最末端的那一个,即便在白起身边,她也没能放下保护自己的防备和警惕,像这回这样睡得人事不省,连天塌下来都不知晓的情况还真不多见,那炉子里冒出的熏香,想来就是这个功效,是白起让人点上的?
此刻的孟青夏,当然不知道整个夏后氏已经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外面寂静得有些不寻常,整个首领庭已经落入了重兵把守之中,就连她所在的帐子之外,都守了不少人马。
仍有些迷迷糊糊还未完全清醒的孟青夏眨了眨眼睛,那双漆黑漂亮的眸子正落在那隐约冒烟的熏香炉子,可就在此时,她那黑眸中迷蒙的雾气骤然间散去,整个人也好像瞬间清醒了过来一般,那是敏感的小兽对于危机迫来所产生的本能的忌惮,帐子外头传来了极其轻微的声响,但孟青夏却是听得一清二楚,那一瞬间,有无数个念头闪过了她的眼中,可她现在的身体却乏力得很,行动也有些迟钝,孟青夏刚想有所动作,将自己藏于枕下的匕首取出,然而她的手才刚刚碰到匕首,帐子却已经被人给掀开了……
“在那!”
“带走。”
简单的交谈,这些人显得很匆忙,气氛也严肃到了极点,进来的人,都穿了刀兵的衣服,那打扮,显然都是白起的部下该做的打扮,孟青夏眨了眨眼睛,眼中闪过一抹困惑,但很快,她的心中一凛,好像是明白了些什么,这些陌生的面孔,哪里是白起留下看着她的那些人?那为首的一人,她见过,是伯益身旁的亲信褚士!
怎么回事?他们来这做什么?外头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伯益呢?白起呢?
孟青夏一惊,本能地将匕首藏入了袖子中,她想做些什么,可那炉子里熏香的药效显然未褪,此刻孟青夏若是还不知那熏香有古怪,她未免也太蠢了些,嘴角微微扯动,她的神情无奈,含着苦笑,身体无力,让她什么也做不了,这熏香……是白起的意思?
总是这样……她对外面的事情通通都一无所知,连白起的打算,想必她也从来没有清楚了解过吧……
由于药效未褪,孟青夏虽然意识清醒,可身体却处于混沌之中,迷迷糊糊地,任何反抗的行为都做不出来,那叫褚士的男人将处于迷迷糊糊中的她轻而易举地擒了起来,对于这个孩子的情况,一向精明的褚士似乎也起了疑心,一切未免也进展得太顺利了,可如今形势严峻,姒纵大人和伯益大人几乎都处于白起的软禁之中,整个首领庭也落入了白起的掌控之中,一旦姒纵大人咽气,伯益大人的性命恐怕也要落入堪忧的境地,眼下的情形容不得他犹豫,这个孩子……
他的那些部下们,恐怕对于他褚士此刻的主意也感到不可思议吧,可谋士的眼光通常比常人要毒辣许多,或许,这个孩子,会给所有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她的作用……大着呢……
沉默了片刻,褚士终于还是打消了那点疑虑,吩咐了声:“走吧。”
被褚士的人带走,孟青夏的状态仍不大好,帐外倒下的侍从被他们拖进了帐子里,很显然,他们身上的刀兵衣服,也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