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布覆盖的女人身边,除了表情呆滞的女孩,正在安慰女孩的女警察,还有两个累瘫在旁边的医生。
两个医生轮番给女人做心肺复苏。
按照标准整整做了30分钟,女人也没有恢复心跳,心电图成直线。
再复苏下去,除了折腾逝者的皮囊,没有任何意义,医生这才宣布抢救失败,病人死亡。
否则,哪怕是还要一口气在,他们也会继续抢救,或者快速拉到医院去。
可惜,这女人死透了……
这时候,顾暖风飞奔过去,掀开盖在女人身上的白布,盯着女人的心肺目不转睛,一眨不眨。
她问:“你们给她做了多久的心肺复苏?”
“30分钟。”
在医学上,心脏骤停需抢救30分钟,仍未复苏,可宣布病人死亡。
两个急诊医生在操作上没有任何问题。
其中一个医生,看着目光呆滞的女孩,歉意的开口:“小姑娘,叔叔们都精力了,你妈妈她……想哭就哭出来。”
小女孩死死的咬着下唇瓣。
用力到咬出了血。
她不哭,仿佛一哭,妈妈就真的没了。
这时候,殡仪馆的车子来了。
警察在指挥工作,让殡仪馆的人过来把女孩的妈妈搬上运尸车。
“等一下!”
顾暖风阻止任何人动女人的身体。
两个累瘫的医生不解的看着顾暖风。
她说:“再等等。”
她的态度,像是在质疑另外两个医生的判断,对患者误判死亡是很严重的,家长若是闹起来,他们会直接丢了铁饭碗。
其中一个医生站起来,为自己辩护:“我们没有任何操作上的失误,我们轮番给她做了30分钟的心肺复苏,心电图也拉直了,确定她心跳呼吸均消失,哪怕有一口气在,我们也不会放弃对她的治疗,更不会宣布死亡。”
“我知道。”
顾暖风看累瘫的医生很激动,她解释:“我没有说你误判,请再等10分钟。”
没有误判,却要求再等10分钟?
这不还是怀疑他们误判吗?
那个累瘫的急诊医生心里很气愤。
急诊科本来就是脏活累活最多,工资却最少,和其他科室没法比,现在拼尽了全力还被人误会,你说气不气?
两个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站在旁边,看医生都委屈了,语气不是很好:“到底搬不搬?不搬我们去搬其他了。”
警察看顾暖风没有穿白大褂,以为她是吃瓜路人,对殡仪馆的人说:“搬。”
“等一下!”
顾暖风神色一厉,语气加重:“我说再等一下!”
这边动静有点大。
张医生走过来,问:“怎么回事?”
那个医生委屈的告状:“张医生,这个患者已经死亡,但她像是在质疑我们。”
张医生蹲下来,给躺在地上的女人做检查,心跳未被感知,呼吸也没有,瞳孔改变,心电图重新拉了是直线。
“美女大佬,怎么回事?这位……确实已经……”
顾暖风没说话,也没给女人做任何抢救,只是不允许任何人动女人的身体。
她在等,等着也许可能出现的奇迹。
暂时,她没办法解释。
她解释了,也未必有人相信。
其他人都觉得顾暖风在无理取闹,只有茫然坐在地上的小女孩,一双空洞的眼睛逐渐有了光,盯着顾暖风,鼻腔里染着哭声的嗓音,双唇颤抖的一张一合:“阿姨,我妈妈没有死,她没有死,对不对?”
顾暖风没有出声,她并不能给小女孩任何保障。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更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把其他尸体都搬上了车,然后再次折回来,此刻已经过去了九分钟,他们问:“现在可以搬了吗?我们赶着回去,不搬的话,我们就走了?”
顾暖风不让:“再等等。”
“还要等多久?”语气已经超级不耐烦。
明明医生已经宣布死亡了,她却不让搬,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吗?
把尸体拉回殡仪馆后,他们还有很多后续工作,这样耽误下去,下班就要延迟!
“已经十分钟了!”
“十三分钟了!”
“十五分钟了,行不行?不行走了!”
“烦死了,二十分钟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又要我们等什么?难道人死了还能复活吗?不要不懂装懂!”
顾暖风始终不让……
两个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怒了,不耐烦到要暴走。
一个警察在旁边拦着,给两个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做思想工作,也给顾暖风做思想工作,希望这边事情快点处理完。
因为,其他伤员基本都已经去医院了,就连连续追尾的车子都已经被吊车给运走了。
马上就要到下班高峰期,
这边需要尽快恢复交通。
这时候,一条修长笔挺的长腿走过来,伫立在顾暖风的面前,夕阳洒落在男人的身上,带着暖暖的光圈,恍了顾暖风的眼。
“怎么回事?”磁性的嗓音向她发问。
顾暖风抬眸,自下而上看着漠谨言。
“我怀疑是拉撒路综合征,但是又不是很确定,想再等等。”
毕竟是一条生命,一个孩子的母亲。
哪怕渺茫到只有0.0000001的希望,顾暖风也想为这个女人争取。
和其他人无法解释,但是她觉得,和漠谨言解释应该可以。
因为他应该也有一双透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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