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来了?”
崔斯特一惊,手上松开缰绳,拿起马灯照去。
这石像与他们之前见到的,毫无疑问一模一样。
“还是说,这路上会有许多差不多的石像,用来迷惑人?”
他照亮了石像,那诡异的,带着某种宗教意味的石像的脑袋上,有一个缺口。
那缺口正是陆绊的撬棍敲下来的那一块。
“......”
两人都沉默了。
“原本以为婚礼上会发生什么,现在看来,光是参加枯水镇的婚礼就已经很有难度了。”
崔斯特感慨。
“至少我们没有遭到袭击。”
陆绊补充了一句。
话音刚落,崔斯特就看到,在那石像后方,似乎有一个人影。
那人身材和正常人无异,但脸上依旧有很深的褶皱,眼睛突出,像是鱼一般。
他上半身只穿着一件汗衫,露出了黝黑精壮的身体,这不是那种健美塑造的肌肉,而是确实重复着日复一日劳作的身材。
那人站在石像后面,直勾勾地看着马车,看着陆绊,看着崔斯特。
“你知道去枯水镇怎么走吗?”
陆绊当即开口询问。
“枯,水,镇,往,前。”
那人指了指前方,幽暗的雾气之中。
他声音一字一顿,就像卡壳的复读机。
陆绊手里出现了【遗言】,他仔细聆听,依旧没有听到对方的心跳。
想了想,陆绊抄起撬棍,直接下了马车。
“喂,小心。”
崔斯特提醒了一句。
脚踩在坚硬冰凉的石子路上,那彻骨的寒意仿佛能通过鞋子传来,陆绊拿着手电筒,来到石像旁边,雾越来浓,身后的马车和崔斯特都笼罩上了一层薄纱,陆绊没有走得很接近,一只手还抓住了马儿身上的绳子。
“我们要去枯水镇。”
陆绊重复了一句。
“枯,水,镇,往,前。”
那人重复了一句。
“我们应该走哪条路?”
陆绊又问。
“走,这,条,路。”
那人指了指脚下的石子路。
“不是,我们要去枯水镇,这条路只会转回来。”
陆绊说了一句。
“枯,水,镇,往,前。”
那人很执着地重复着。
“这条路真的能到枯水镇吗?”
陆绊确认了一遍。
“走,这,条,路。”
那人木然地说道。
“......”
陆绊回头看了崔斯特一眼,他也很无奈。
想了想,陆绊开始询问。
“去二仙桥该怎么走?”
那人愣了愣,接着指向地下的石子路。
“走,这,条,路。”
听到这句话,陆绊已经很清楚了。
这个人,或者说这些雾里面的人,大概只会一些简单的反应,根本没有自己的认知和智力。
或者说,这些人,到底是否还活着都不一定。
陆绊手电筒照了照那人的脸,换做普通人,这是很没有礼貌的,然而对方却并没有反应,只木然地站着。
陆绊抬起了撬棍,缓缓朝着对方的肩膀戳去。
就在撬棍即将碰到那人肩膀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伸了出来,抓住了陆绊的撬棍。
那不是这个人的手。
顺着那骨瘦如柴的手臂往旁边看,陆绊看到,是另一个模样与前者相异,但同样大眼睛,脸上满是褶皱的人。
手电筒的光往后照,陆绊看到,在两个人身后,还有更多的,和他们一样的人。
这些人就像从远古一直站在这里一样,分毫不动,只用那突出的巨大的眼睛注视着陆绊。
或许,当之前的车夫下车小便的时候,当陆绊和崔斯特在石像前观察的时候,当马车行驶在这漆黑寂静的夜晚的时候,在路边,在那些建筑的断壁残垣里,在荒草和坟头上,在浓郁无法看穿的迷雾中,这些人就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凝视着他们。
“快回来。”
崔斯特叫了一声,手里的左轮手枪蓄势待发。
他视野里一片模糊,这场景毫无疑问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那与人类相似,又完全并非人类之物密密麻麻,令崔斯特感到头晕目眩,只有手中金属的冰凉,能让他稍微冷静些许。
不用查看就知道,崔斯特的理智肯定已经减少至少三点。
“等等。”
陆绊后退了半步,能看到部分人就这么被雾气遮掩,从视野里消失。
他看着前面那个人,这些家伙没有往前进入灯光照耀中的想法,依旧站在原地。
“你们知道黑王母吗?”
陆绊问了一句。
听到陆绊的话,所有人的眼睛都抽动了一下,转向陆绊这里。
“黑,王,母。”
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随即,最开始的那个人脸上第一次有了表情。
那是恐惧。
陆绊看到,他五官扭曲,显出了恐惧,敬畏,慌张的情绪。
“啊......”
那人发出一声呜咽,随即像是躲避陆绊一般后退。
好几个人都发出了同样的声音,逐渐后退,隐没于大雾之中。
“黑王母?”
崔斯特似乎并未听过这个名词。
“你知道【黑王母的慈悲神像】吗?”
陆绊回到车上,问了一嘴。
崔斯特摇摇头。
“这似乎是夜之国某些地区,或者说是枯水镇这附近地区的一种宗教信仰,是邪恶的宗教,可能有献祭活人的传统。”
陆绊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