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有个工人正站在承重梁旁边,正在往里面浇灌水泥,很奇怪,我明明没有让他们浇。我叫了他一声,那工人好像被吓了一跳,竟然一个打滑,掉进了水泥里。”
“我立刻跑了过去,抓住他的手,他向我求救,大半个身子陷在水泥里,他拼命拽我,我已经支撑不住了,他弄得我很疼,我也快掉进去了,我大叫救命,但当时工地上根本没几个人。”
“我就这样抓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然后,忽然的,我的脑子里出现了那工头的话,活人桩,这工人已经大半陷入水泥里,连抓住我的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只要松手,他就会掉下去。”
“我已经尽力了,我尽力了,我没有错,而且,只要他沉下去,活人桩,活人桩,医院就能建好,所有人都能拿到钱,我这么想着,松开了手。”
“我就这么看着他沉了下去,忽然觉得内心无比地轻松,报警之后,我去洗手间照了照镜子,我发现,我在笑。”
“医院施工完成了,我拿到了丰厚的报酬,死去的工人家属获得了他们一辈子搬砖也赚不到的巨款,每个人都过得更加好了,只是,有时候我会想,当我走进这家医院,站在那些立柱旁边的时候,那些柱子里的人,是不是也会对我笑?”
陆绊看到这些文字写到后面已经不复端正,更像是犯有癫痫或者身体疾病的人写出来的。
感受到某种动静,陆绊将视线从笔记本上抬起。
他看到,刘清江拿着铁锹,正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