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既出,四方惊骇。
魔尊祁连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颤,那一刻,就连他也不由自主地停了动作,朝着那个胆大至极敢当着他的面在沧溟殿中搅扰这一场婚礼的女子望去。
众人皆面色惊愕,循声望去,只见那如此大放厥词的竟然只是个双十年华的少女,一张施了浓妆的小脸上依旧可见几分稚嫩。
但哪怕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凡人之躯,但落落大方出现在这里的少女却毫不畏惧向她投射过来的各种目光,反倒是身穿一袭大红色的衣袍顶着所有人的重压款款而来。
一举一动都极尽优雅,一颦一笑更是尽显风华。
赤衣似火,墨发飞扬;
热烈华美,宛若骄阳。
一时间,在金耀的力量加持下,就连初遇此情况本该十分气愤的蕊意都不由得生出几分自愧不如的心思来。
当然,接下来更加令她绝望的事情,让她此刻生出的不安渐渐扩大,直至让她从幸福的云端跌落,迈入无尽深渊。
在场众人无一人见过容月,自然不知道她到底是谁,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除了九渊。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另外一道模糊的身影重叠在了敢行如此之事的少女身上。
记忆深处仅存的一分温暖,似乎在这最不该心软之时被调动了起来。
若是换成容月之外的任何一个人,九渊都不会允许她有再次开口的机会去破坏自己的大计。
可,那一刻,一向杀伐果断的九渊竟然犹豫了。
他,看着那熟悉而又明亮的眼神,真的,下不了手!
九渊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但被如此搅了面子的魔尊却不可能就这样放任容月大摇大摆地站在沧溟殿中,故而在反应过来以后当即冷喝一声,挥手一道魔气便朝着大胆无畏的少女扔了过来:
“放肆!谁给你的勇气?竟然敢抢婚,本尊今日大喜之日,不与你计较,还不快滚出去!”
魔尊虽然嘴上说着假惺惺的饶过的话,可却是个十足的伪君子,他那一掌,至少用了五分的力,若是上君的实力,怕是至此灵脉尽碎,再也不能修炼,直接沦为废人。
而对于面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少女来说,那一掌,足以让她魂飞魄散!
原本九渊以为自己不用出手便可以解决这一次变故,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攻击席卷而来的那一瞬间,容月突然间冲着他粲然一笑,轻轻地开口道:
“九渊,我是阿月,我来要你以身相许了!”
声音不大,却也足以让在场观礼的所有人都听了进去,从而吃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大瓜。
当然,更加令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一向从不沾花惹草的九渊原本可以坐视如此痴心妄想、随意攀附的少女灰飞烟灭,这样便可直接在魔尊面前证明他的清白。
但那一刻,他却动了。
他毫不犹豫地松开了蕊意的手,奔向了那个在午夜梦回之中每每想起的人。
在听到那句他以为再也不可能听到的回归之语后,所有的冲动和不忍失去珍视之人的后怕齐齐涌上心头,刹那间让他失去了所有理智和考量,只是下意识地冲上了前,直接出手阻拦了魔尊的攻击,环手将失而复得的人带入了怀中。
那一刻,堂堂魔界夜冥君无视所有人惊掉了下巴的目光,只是单纯地看着兜兜转转再次回到了他跟前的少女,用满怀期许甚至于带了激动的声音地开口道:
“阿月?真的是你,你,你真的回来了?”
看着孤傲卓绝的人为自己如此不顾一切,甚至于完全放弃了自己的大计,一时间容月竟然也不知道是该为自己的计划成功而得意还是为设计坏他大事而感到愧疚了。
她终究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真的正确。
可眼下唯一能够改变那个生活在地狱之中的人的方法,也只有带给他更多的温暖。
哪怕是……
她在赌这一次九渊会不会为了那万年前微末的情感放下他唾手可得的大计。
她很清楚魔尊祁连那杯酒中加了封禁魔力的离魂草,因为这是夺位的第一步。
虽然她对于这个反派角色没啥同情心,可为了测试九渊的狠心程度,也为了成功地留在他身边从而进行下一步计划,也只能便宜这个伪善的家伙了。
最重要的是,要想那冤冤相报的复仇结束,就必须从头开始,解救本书女主角蕊意是她首先要做的事情。
长痛不如短痛,反正于至情至性的蕊意而言,那血淋淋的真相迟早要揭开,自己不如就提她推动一下吧!
反正她容月已经被逼上了这条路,无路可退之下也只能押上自己的性命来作为赌注了。
幸好,她没输!
当九渊做出了如此疯狂的举动后,在场的不管是魔尊还是当事人蕊意,亦或者前来观礼的六界有名望的众人,在这一刻皆惊呆了。
敢在这种场合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相救一位前来前来抢婚的女子,这可不是一向精于谋算的夜冥君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同一时刻,原本喜庆热闹的婚礼现场顿然间陷入到了鸦雀无声之中。
四周静得连一根针掉下的声音似乎都能够听到,就连九渊和容月都没有来得及在这短暂而又匆忙的相见之中再说些什么。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又太过匪夷所思。
无人敢轻易开口,毕竟这可是堂堂魔界公主的婚礼现场,魔尊祁连脸色已经黑到了极致,在这种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