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总此刻不讲理的样子,令她想起了四岁多的儿子。
不,应该说,连小子衿都比他善解人意。
她叹了口气,不想继续理论下去,便问道:“那你现在回来,想怎么样?”
他垂着眼不搭话,从眉梢到头发丝,无一处不彰显着不悦及怒意,仿佛在无声的说着:自己不会想吗,还用得着我讲明白?
可她完全不在怕,甚至觉得这份怒意……倒不算太令人讨厌,于是难得好脾气的又主动问道:“那你吃过了吗?”
“当然没。”他闷闷道。
宋白姣走向冰箱,一边翻看食材,一边问道:“你想吃什么?”
“宫保鸡丁,肉沫豆腐,再烧条鲜鱼,哦对,我的土豆焖牛腩,还有汤……”
她回首,沉默不语的瞪着他。
这都一点多了,只是想意思意思而已,谁让他还趁机点起菜色了?怎么不摆一桌满汉全席呢,真当她是厨子啊。
傅臻感受着“死亡凝视”,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抿了抿唇,低低道:“其实我没什么要求,只要是你做的就好。”
“哼。”这还差不多,算他识相。
“那就下个面条吧,卧个鸡蛋,再……”
“土豆焖牛腩?”低沉的嗓音微扬。
她呯地关上冰箱门,果断道:“就一碗面。”
“……哦。”他不敢再提异议,生怕连面条都没了,只剩碗面汤。
很快,缭缭白烟升起,热气混着香气,在整个客厅弥漫开。
傅臻没有看新闻,也没有处理公事,而是抬眼一直凝望着那道纤细的背影,从前觉得这种行为叫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如今却觉得难能可贵。
人,果然只有在失去之后,才会懂得珍惜。
这么一个优秀的女人,真正的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善良又坚韧,温柔又活泼,过去的他,怎么忍心一次次伤害她。
傅臻,你不就仗着我爱你吗……
封存在记忆里的那句话回荡在耳边,他渐渐走了神,直到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摆在眼前。
清亮的红汤里沉浮着细细的白面条,上面撒着葱花,浮着几滴芝麻油。
其实很简单,倒不是真的没人会做。
可这种感觉,这种味道,无人能代替。
“你慢用,我上楼去写东西了。”宋白姣没打算留下来和他闲话家常,既然承诺到位,自认没自己什么事儿了。
“明天要重新进组了,是吗?”他冷不丁道。
她一脚踩在楼梯上,回过身,表情淡淡的回道:“是啊,投资人,关于剧本,是有什么想建议,或者想问的吗?”
握着筷子的手指蜷了蜷,他没表现得多意外,低声道:“你知道了。”
“那些事,你并不担心我知道,不是么。”她嗤笑一声,“否则,凭你傅爷的本事,想封锁消息,想造成众人皆醒,唯我独醉的场面,一点也不难。”
“是的,我不担心。”他也淡笑道,“或许,正是有很多事没让你知道,我们才会走到这一步,所以从此以后,我都尽量不再瞒你。”
她没说话,静静地站了几秒钟后,轻轻的脚步声远去。
以后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幼儿园教材室。
伴随着优美的琴声,响起小女孩软糯的嗓音:“哥哥,你觉得傅叔叔是我们的爸爸吗?”
由于要回答妹妹的话,小男孩索性停下曲子,开始练习最近刚看过的那首音阶,两只小手交叠着在黑白键上翻飞。
这种练习不需要用脑,只是锻炼手指的灵活度,即使是天才也离不开勤奋,空闲时间和每晚睡前躺在床上,他的手指都会在桌面或者空气中弹动,当然有机会在实体钢琴上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今天学校举行活动,宋子衿自然又是被留下的那个,佩佩玩到一半也偷溜了回来,两个小孩已经没了最初的胆小谨慎,毕竟胆子是一天天练出来的,从来没被发现过,当然不再害怕。
“其实昨晚,我有打电话给鲁斯爷爷,问了他我们的出生日期。”
“耶?”佩佩惊讶道,“为什么问这个?”
“你还记得傅叔叔问过我们什么时候过生日么,我觉得这个应该是个关键点。”小男孩分析道,“网上说,妈妈生宝宝需要十月怀胎,那么他肯定是在推算日期,想从中得知准备讯息,来判断我们是不是他的孩子,而一开始的时候,之所以觉得不是,也肯定是这方面妈咪做了什么手脚。”
“有道理……”佩佩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双手托着小脸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么你发现了什么?”
这时,练习的手指换成了跳音,宋子衿悠悠道:“我发现……每年我们的生日都是在夏天往秋天过的时候,而鲁斯爷爷他们知道的日期却是冬天。”
小女孩的小脑袋瓜还有点没转过弯儿,大眼睛眨了半天,才扒着小指头道:“哥哥的意思,出生证明上的日期比实际的,要晚,那么就是说,妈咪故意过了几个月才报上去的。”
子衿摇摇头:“是不是故意,就不知道了,但这几个月的时间差,估计是重点。”
“唉,大人的世界,好复杂哦!”佩佩犯愁的叹了口气,“为什么真正的爸爸妈妈不能在一起呢,为什么爸爸不要我们和妈咪了,消失几年后,又重新出现呢,而且还一副完全不知道情况的样子,傅叔叔看起来那么聪明,那么厉害,怎么这么简单的事都查不清楚,感觉傻傻的。”
“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