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他有多久没听到她用这种温柔的声音对自己说话了,傅臻恍然觉得,无论她此刻要求什么,自己恐怕都会答应。
这大概就是头脑一热的感觉,这种因为女人而冲动的感受,他总算体会到了。
“好。”他承诺道,“我不会插手,也不会让人监听,周围的人我都会撤走。”转身走了几步,又旋身道,“在门口等你。”
刹那间,心底涌起一股复杂的滋味,她垂下眼睑,点点头:“嗯。”
咿呀——老旧的门板发出刺耳的声音,蹲在角落的人闻声抖瑟了下,似乎知道来者是谁,把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钻到地里面去。
“范珲。”她走近几步,淡淡道,“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老实回答,好吗?”
范珲终于缓缓抬起头,闷闷的“嗯”了声,声若蚊呐。
她看着这张老实的面孔,完全想象不出为什么会看走眼。
这难道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吗?
“当初,你是真心为我的孩子们去四处奔走,筹医疗费的吗?”
范珲毫不迟疑的大声道:“真的!我是真心实意的!可是我没有能力,只能去借高利贷……”
“行,我信你。”她继续道,“因为那笔钱是以你的名义借的,所以我一直毫不设防的听你说多少就准备多少钱,你告诉我,前前后后翻了近两倍多,真的有那么高的利息吗!”
青年窒住了,张了张嘴,又低下头去,嗫嚅道:“没有……有一部分,是被我吞了。”
“你!”当真相摆在面前,宋白姣想到那些辛酸的日日夜夜,只觉得双眼酸痛,胸口一阵一阵的泛着疼,她忍着滔天怒意,沙哑道,“为什么?在这场假婚姻里,我给你的,还不够多么?你帮了我,我一直记得,会尽可能的去回报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范珲被她连着几个“为什么”逼问得烦闷不已,一咬牙,脱口道:“因为你很厉害啊!”
“什么?”她以为耳朵出了问题。
反正都被抓包了,范珲也不再惧怕,索性将心底话全抖了出来,他撑着墙站起身,一改平日懦弱的样子,瞪视着她道:“你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你随随便便写个稿子就能获得几万甚至几十万的收益,还经常去捧一些大奖,拿奖金,你在X国混得风生水起,说什么回报,你这种人,哪里能体谅我的苦楚!”
“你觉得……我赚钱很轻松?”她瞠大双眼。
“不轻松吗?”范珲斜着眼,撇了撇嘴,“有个那么烧钱的孩子,还能维持下去,前前后后借了那么多钱,还能还清,而我呢,累死累活,都挣不到你一个零头!既然我们有婚姻关系,我对你也还不错吧?而且还救了你儿子的命,你就给那么点吗,所以我私下扣了点钱,也没什么吧。”
她气得浑身颤抖,在这一刻,才将这个白眼狼的本性看清。
“如果我没猜错,我给的尾款,应该大部分都落到你手里吧,既然这样,几百万,不够你未来花销的吗,为什么还要设圈套逼我?”
范珲破罐子破摔了,满不在乎的承认道:“是,我本来准备最后拿一百五十万走人的,可是你知不知道,维持一家公司的运营需要多少钱,一百多万投进去根本冒不出多少水花来,你看看那些大老板,哪个不是投个千儿八百万的才能看出效果?”他勾着唇角,笑了笑,“正好,那位傅总出现了,我看出来了,就是个好机会,本来以为,八百万砸你头上,肯定第一时间去找那人解决了,谁知道你那么傻,死活不同意,还去东拼西凑的,你可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着急。”
“那你就看着我为了你到处奔走,愁得吃不下睡不着,依然无动于衷的在家里等着吗!”她厉声控诉道。
他靠着墙,抖起一条腿,道:“是你太傻了,你说说,放着那么有钱有势的亲戚不靠,偏要自己吭哧吭哧的努力,就算有天大的矛盾,也不该和钱过不去啊,再说了,你那么有能力,我觉得逼一把,肯定能弄到手的,果然,没让我失望。”
范珲双手一摊,继续道:“本来都要成功了,谁知道商人就是奸诈,那个姓傅的嘴上说给你钱就任你花用,背地里还不是在查你?难怪你不和他来往,果然不是个东西!”
看着她愤怒的模样,他走近几步,忽地压低嗓音,提议道:“姣姣,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对我的,不如我们合演一出戏,你放我出去,一千万,你六我四,回头我们找个理由,就说是被其他人把钱骗走,那姓傅的就追不回去了,你能拿到六百万,看你这样子,以后一定不会再找他拿钱了吧,想想你儿子的病?六百万悄悄藏起来,难道不好吗?”
宋白姣看着面前这张算计的嘴脸,只觉得恶心,要不是不想透露,她真想告诉对方,傅臻才不是什么普通的亲戚,而是她孩子们的父亲!
她要是真想要钱,开口就可以了,才不需要偷偷摸摸藏那什么六百万,他的小算盘真是打错了!
“范珲,你好自为之。”
当知道对方从一开始就在欺骗自己,并且没有任何苦衷之后,她就决定不再发善心了。
人善果然被人欺,恶人也该有恶报了。
范珲闻言一愣,听出了宋白姣话里的决绝,有点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也难怪,在他心目中,她一直是个非常善良温柔的女人,他认为,就算事实暴露,也不会受到什么不好的对待,加上彼此好歹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