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臻没再开口,甚至连看都没多看一眼那中年人,屋子里的气氛愈发凝滞,只听见依稀有敲击键盘的声音,还有谁在角落低声打着电话。
很快,一名助理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将手中的文件递到傅臻面前,他翻动几页,啪丢到了对方脚下。
宋白姣盯着那叠纸,眸底不禁浮起狐疑及好奇,只见卢景明同样面露疑惑,对于这种侮辱性的行为也不敢有意见,噙着谄笑,蹲跪着捡起。
还没等直起身,文件的开头一入眼底,双腿就软得跟面条似的,一下子扑坐到了地上,整个人都怔住了,捧着纸张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频率剧烈颤抖。
明明是凉爽的气温,汗珠却顺着额头直往下滑。
“傅、傅爷,您这……什么意思?”
好半晌之后,卢景明才勉强找回点神智,结结巴巴中透着难以置信。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宋白姣根本不相信那么趾高气昂的卢总还会有这种神情,一时间不知该为他感到悲哀,还是打心眼里感到爽快。
好吧,其实是相当爽快。
她看着傅臻转过身,俊美的侧颜隐在光影里,添了几分狠厉,他走近几步,锃亮的皮鞋踩在那几张散落的纸张上,似踩断了中年人的脊骨。
“你应该庆幸,只是签了份阴阳合同,而没做出更多实质性的伤害,否则,就不止破产那么简单了。”
卢景明抖瑟着据以力争:“这是公司规定的,又不是我、我一个人……而且我们干的也不是慈善行当,只要不违法,双方自愿……”
“确实,无论你们是什么样的黑心公司,都与我无关。”
她看到男人抬手碰了下袖口的位置,不知在摩挲着什么,垂着的眼睫在眼窝处留下两抹阴影,再抬起时,眸光清冷。
“不巧的是,你惹到我的人了。”
“您、您的人?”卢景明还有些云里雾里的。
他嗤了声,似乎为对方的愚蠢感到可笑,投去一瞥,淡淡道:“不然,你以为厉珹是怎么进去的?对于你们背地里的龌龊,我本没兴趣,可她那么认真美好的一个人,你们伤到她,那就罪无可赦了。”
水眸猛地一缩,宋白姣恍惚的失了神。
不知是为他的暗中相助,还是为他这句听着平平淡淡的话语。
包厢里爆发出卢景明的苦苦哀求,可显然,傅臻不打算听下去,沉稳的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
宋白姣陡然惊醒,连忙四下寻找藏身处。
莫名的,此时此刻她不想与他碰面,或许因为心慌意乱,或许是暂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她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兔子,拉开旁边安全通道的门,一头扎了进去。
与此同时,斜对面的包厢门也推开了,四五人簇拥着为首的那位,浩浩荡荡往长廊尽头走去,仿佛只是来吃饭谈生意的,但大敞的门内,卢景明的哭嚎还在继续,表明了刚刚发生的事,有多惨绝人寰。
宋白姣几乎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开车回家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那低沉的嗓音。
不巧的是,你惹到我的人了。
她那么认真美好的一个人,你们伤到她,那就罪无可赦了。
所谓用最平静的口吻,放最狠的话,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之前逃离前他站在落地窗前的背影,与刚刚氤氲在光影里的侧脸,重叠交错着在眼前浮现,她将脸深深埋入掌心,狠狠地深吸了口气,只觉得心乱如麻。
“妈咪,该你了呀!”
清脆的童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抬眼是小女儿可爱的小脸蛋。
佩佩歪着小脑袋,不解道:“妈咪,你怎么啦?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没什么……”她无奈的笑着,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大人的烦恼,说了小孩子也不懂的,所以啊,与其把烦恼也带给你们,还不如让你们保持快乐,给妈咪一点时间,休息会儿就好了。”
“好吧。”佩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收拾好装扮玩具,抱在怀里蹬蹬蹬跑回自己房间了,把客厅让给妈咪一个人。
无奈的笑渐渐转为淡淡的苦涩,她抬手盖住眼睛,冷静下来后突然想起件事。
傅臻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在那个酒店里,是不是有点……太过巧合了?
加上之前的种种,更加坚定了她的猜测。
这个人,绝对在周围安排了眼线之类的。
不行,她今天一定要将其挖出来,然后赶走!
就算他帮了忙,就算他为自己好,但天天被监视着,算怎么回事?
打定主意,她又不动声色的开始观察起来。
现在是九点多,四周已经趋于宁静,本就不多的灯光一盏盏熄灭。
宋白姣本来对周围邻居的情况没多少关注,但自从上回查看过后,平时多少也算留了个心眼。
排除掉不可能的几户人家,她假装收拾着客厅,余光在有可能的那几户之间偷瞄,无意瞄到有个窗口,光线昏暗,掩着厚实的窗帘,不过冒出了一个突兀的东西。
如果没看错,那东西,像是一个望远镜!
她的脑子立刻嗡地涨大了,勉强控制着自己不去死盯着那边看,以免打草惊蛇,心里则在迅速思索。
那会是傅臻的人吗?
用望远镜监视她?真亏他想得出来!
原以为上次试图囚禁她,说那些疯话,是他一时冲动,倒是没想到,昔日高冷自傲的一个人,骨子里还有这种变态因子!
宋白姣真是又气又急。
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