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完决心,叱咤媒体圈多年的中年人又支支吾吾道:“只是……”
他微微挑眉:“嗯?”
朱泰宁犹豫片刻,一咬牙,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不知厉珹这事,您打算到哪一步?呃,我的意思,损失是无所谓,可如果拔根带泥,我这边……”
言下之意,其实是想探一探傅臻会不会过河拆桥,事后变卦。
“朱总放心,个人恩怨。”他微扬下颚,身后两名保镖立即上前,一左一右将略为发福臃肿的中年人搀扶起来。
“呃,个人恩怨?”朱泰宁将信将疑,尴尬的笑了笑,“那他肯定犯了很大的过错,惹得您如此生气,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傅臻不置可否,没有正面回答任何疑问,只道:“既然朱总这么有诚意,那不妨交个底,我对贵公司没什么想法。”
梗在朱泰宁喉头的那口气尚未喘匀,就听他继续道:“不过,扫清绊脚石这种事,我还是很有兴趣的。”
“我现在就将厉珹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然后——”
傅臻抬手止住对方冲动的举动,淡淡道:“别急,朱总是个聪明人,今晚已经做得够多了,不如先早点回去休息,记住刚刚你自己说的话,另外,不作为,就能保你全身而退。”
“是是,我一定谨记。”
朱泰宁像个孙子一样点头哈腰的离开套房,出了门,一直跟在身旁出谋划策的助理连忙迎过来,压着嗓子小声道:“朱总,趁着您刚刚在里面的时间差,公司高层刚开了个会议,决定……”
“快打电话去,让他们别瞎折腾!”
“什么?”助理难以置信的瞪大眼,妥协可不是老板的行事作风啊。
“丢个卒子而已,干嘛要死顶着闹得大伤元气、鱼死网破?”虽然被威胁的滋味是很不爽,但到底懂得能屈能伸这个道理,况且傅臻还算有分寸,并没有真的将他的自尊踩在脚底下,而且……
“我看他是铁了心要弄厉珹,今晚这一出之后,就算保住公司,回头惹恼了他,以为我出尔反尔,到时候脏水泼过来,洗都洗不掉,一样完蛋,还不如顺了他的意。”
助理愣愣道:“那、那我们……”
“不作为,什么都不要做。”朱泰宁琢磨着傅臻话里的意思,交代道,“封锁公司内部消息,一切照旧,静观其变!”
叩叩!
“傅爷。”一名下属走近,将一对耳钉放在茶几上,道,“事情按计划进行,十分顺利。”
“嗯。”他微微颔首,“既然准备好了,那明天就挑个流量最高的时间段,陆续开始。”
“是,傅爷。”下属忽然想到什么,迟疑道,“厉珹硬盘里那些视频真的全部删掉吗?如果拿出来利用的话,效果恐怕会更好些,至于受害者名誉问题,我们能够尽快处理好……”
“不用。”他不假思索道,“删掉,一个不留,并且压着这方面的消息,不允许任何媒体去挖。”
下属领着指令离开,并轻轻带上门。
此刻,外面的夜色已经很深,漆黑一片,万家灯火相继熄灭。
傅臻起身,来到落地窗前,俯瞰着那点点微弱的灯光,想象着宋白姣正在做什么。
毕竟经历过一番折腾,她应该很是疲累,想必早早的睡了。
不知在睡梦中是否安稳,有没有做噩梦,会不会还记得厉珹那些丑恶的嘴脸。
丑闻确实是毁掉一名艺人最直接的方式,可对于他来说,远远不够。
他不愿牵扯出宋白姣,哪怕只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
他也不愿她因为目睹别人类似的受害经历而再次情绪受损。
朱泰宁问他,想把厉珹逼到哪一步。
这个问题,相信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
宋白姣几乎一夜未眠。
潜意识真是件很可怕的事,明明以为自己放下了,但一波接着一波的噩梦告诉她,根本还没有完全忘记。
那晚发生的事,厉珹的狞笑,在她一闭上眼的时候,就会争先恐后的冒出来,甚至到最后,她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被傅臻救出去。
还是说,其实事情已经进行到最后,只不过她自欺欺人的加了个幻想。
她根本没有在什么所谓的病床上躺一夜,而是一直待在厉珹的房间,后来裹着酒店睡袍,惊慌失措的跑回家。
半昏半醒,外加一身身冷汗,等到天蒙蒙亮时,她苍白的脸色非但没有得到一丝丝好转,甚至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起来第一件事,不是洗漱,而是跌跌撞撞走到垃圾桶旁,翻出昨天丢掉的衣服,仔细确认过上面的LOGO的确来自某私人诊所后,才软着双腿,靠着墙壁缓缓坐下,长长地舒了口气。
“妈咪?”佩佩站在玄关处,揉着眼睛,一脸初醒的迷糊,“你为什么蹲在这里呀?”
她迅速起身,掩饰性的笑了笑:“没什么,可能是饿了,有点头晕,佩佩饿不饿,妈咪赶紧做早饭,好不好啊?”
“好。”小女孩很快就被糊弄了过去。
生活还得继续,宋白姣并没有过多时间胡思乱想。
由于今天要开会,她特地化了个稍浓的妆容,用粉嫩的腮红加上蔷薇色口红,营造出了好气色。
把孩子们送去幼儿园后,她直奔威果,本来以为时间足够,甚至还能早点抵达,结果路上出现了几车相撞的事故,硬生生拖了近一个小时,等赶到公司时,会议都快开始了。
她踩着高跟鞋,脚步急匆匆,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