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卢秋菊烧了满满一锅水,让三个孩子都洗干净了,准备带他们去看电影。
夏崇平照例还是去门口的大堰塘里洗澡,不占用家里的热水。
刘满枝过来喊夏清,“清,你跟我一起去。”
卢秋菊正要过问,夏清已经答应了,“奶,我就来了,你等我一下。”
卢秋菊就不好阻拦了,刘满枝在门口等着,她也不好私底下问,只好安慰自己,毕竟是亲奶,刘满枝还能把夏清怎样?
六组离七组不足三里地,出了村东头,过两个田垄,就到了六组的村头。电影架子搭在村子中间,正好是夏清爷爷的那几个表兄弟家门口,打谷场上闹哄哄的,电影还没有开始,已经等满了人。
这些热闹都没有影响舅婆家里的迷信活动,神龛上供奉了一尊面目狰狞的不知道何方神圣,香案上,烟雾缭绕,大方桌上堆满了供品,两侧愚蠢老妇神神叨叨地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这一景象,令夏清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一世,她躲在大门口往里看,浑身毛骨悚然。
不过,那一世,并没有夏清被刘满枝带进来,在一个穿着长袍马褂,脸上画了神婆脸谱的老男人跟前,那人伸出鸡爪子一样的手要给她摸骨,夏清忙躲开了。
“是有邪祟跟着她!”这被请来的菩萨并没有恼怒,“你看,我刚才要把这邪祟抓住,她就躲开了,她怕我!”
这人的脖子上有一串狗骨头雕刻的骷髅项链,他见夏清盯着这骷髅看,便摘了一颗,递给夏清,“你抓在手里,闭上眼睛,我问你什么话,你就答什么,好不好?”
“好。”夏清配合着,她朝那人的手指头上看去,一枚看似银质的戒指戴在他的指头上,戒面是一簇雷火,刻纹繁复,样式古朴。
“这几天夜里,你有没有走夜路?”
哪有乡下人到了农忙的时候不走夜路的?夏清道,“走了,跟我爸一起到外头去挖鳝鱼,我爸挖,我打灯。”
夏清的态度,让刘满枝都非常惊讶,顿时,这尊菩萨在她的心中形象无限高大起来。
“有没有去过一些坟头边上?”
乡下,三五里地就会出现一片祖坟,七组的祖坟在水渠后面,六组的祖坟在村西头不足两里地,都是就近埋。
“去了。”
就在夏清以为这菩萨会问点什么特别的问题时,这人从她的手里夺走骷髅,“看,这孩子就是被邪祟给摸了,只要你愿意买一枚我这骷髅,戴在她的身上,只要三天时间,邪祟就能够离身,再不会影响你家。”
菩萨问刘满枝,“最近你家里应该很不太平,总是发生一些不好的事吧?”
正说到了刘满枝的心坎上,她还没有开口,舅婆就拍一把大腿,“菩萨啊,大菩萨,您真是火眼金睛啊,最近她屋里三天两头出事啊,邪门得很,我们六组都听说了,就没得一天安宁的。”
刘满枝抹了一把伤心泪,哽咽道,“唉,不谈,一生都没有遇到过这么丢脸的事,一家人的脸,这几天都丢光了。我要能一狠心,找根绳子寻个了结,还有好几桩任务没完成,两个老不死的还没送,两个小的还没有嫁,死又死不成。”
“奶,你死了,你耳朵上的环子还给一个我不?”夏清指着刘满枝耳朵上的金环子,“我看这环子比菩萨手上的那个环子要好看多了。”
那菩萨右手把左手上的雷火戒指转了个圈,遮住了众人的目光,他眼睛发直地看着刘满枝耳朵上的金环子,呵呵一笑,“你奶那环子是金的。”
而他手上这环,是在来时的路上捡的,灰不溜秋,一捏就瘪了,看着就不值钱。
刘满枝耳朵上这一对金环子,少说也值三四百块钱吧!
刘满枝摸了一把耳环,这么多人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她肯定很得意。但夏清盼着她死了好继承,刘满枝骂道,“小不死的,天天盯着这环子做什么?你都不听我的话,我给你干吗?”
“我想给这个菩萨!”夏清指着这花面鬼,天真无邪地道,“他这个戒指上有东西,戴时间长了,手指头会疼,你的耳环给他当戒指,他会保佑我们。”
刘满枝来的目的是让菩萨帮她解决家宅不宁的问题,并没有想破多少财,这年头,三五块钱都是一笔大数目,让她拿一个耳环出来,这是绝无可能的事。
“少说鬼话,他是菩萨,戒指上怎么会有东西?”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花面鬼顿时就觉得手指头上阴凉阴凉的,他连忙把这枚不知道来历的铁环取了下来,见那上面萦绕着一圈肉眼可见的黑气,不由得吓晕了。
“来,你拿去玩。”花面鬼把雷火戒指递给夏清,“看样子,你奶是舍不得这个戒指,我是当菩萨的人,还能贪凡人这点东西?舍不得就算了,不过俗话说得好啊,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这,也不是说舍不得,这耳环都是成双的,戴一个怎么戴啊?”刘满枝明摆着就是舍不得,心里头把夏清恨透了,“我还带了些东西来,等哈供奉给菩萨。”
夏清拿了那枚雷火戒指,昏暗的灯光下,她看出来是那一世大师兄为她煅造的那枚,紧紧捏在手上,不遗余力,“奶,你帮二叔花三千块钱买台拖拉机都买了,现在是帮二叔花一枚戒指买命呢,怎么就舍不得了?”
“你滚出去,要你在这里多嘴多舌……”
刘满枝的话说了一半,瞪大眼睛,嘴巴张得能够塞得下一个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