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这三险,就到了北峰,北峰顶上视野十分开阔,只见四周群山逶迤,南面的东、南、中、西四大主峰相依相偎,岿然端坐,形似一朵莲花。主峰两侧群峰竞秀,峰尖直刺苍穹,山势险峻无比,峰下山脊连绵,草木葳蕤,壑奇崖秀,兽鸣阵阵。到了此处,已是正午,俩人拿出干粮来吃了,水壶里装着的是山间泉水,甘甜冷冽,山顶有些冷,风又大,身上的热汗不多时就尽数散去,舒爽惬意。
休息了半个时辰,俩人接着上路,打算去主峰一观,下了北峰,就到擦耳崖,这是一块巨大的长石,巍峨森然,因道路狭窄,行走时耳朵几乎要擦到崖壁而得名。擦耳崖之后是苍龙岭,气势如龙,狭窄如刃,陡若天梯,道路两侧都是悬崖绝壁,白雾从山谷升起,脚下一片云海翻腾,仿佛漫步天际,陈元慎拉紧了玉和的手,侧着身子挪步而行,颇有些胆战心惊。
过了苍龙岭,虽也还是在悬崖边上,但总归是平坦了许多,陈元慎稍稍放下心来。不过一刻钟,就行到了金锁关,关隘两侧俱为遥不见底的深谷,非经此关不能上山,华山还真是没有一处不险峻。
进入金锁关就进入了主峰区,左手是东峰和中峰,右手边是西峰和南峰,主峰植被茂密葱茏,古藤老木浓荫覆地,奇花野萝摇曳山谷,林潮花海蔚为壮观,鸟鸣猿啼颇具幽趣,此时已近傍晚,山南还是阳光明媚,山北则遮阴幽冷,真是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或许是海拔高的缘故,峰顶的树木并不十分高大,林子也十分稀疏,可以清楚地看到湛蓝旷远的天幕,白云被风吹散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或层层叠叠浓墨重彩,或轻薄素雅如雾如纱,此处荒无人烟,只有飞鸟留下踪迹。地上落满了枯叶,软绵绵的,踩上去就没了半个鞋面,真是一处清新怡然所在,元慎想这路如此艰险,千百年来,怕是没有人能上这峰顶,只有神仙才能来到这地方吧,转念又轻笑,自己能看到这样的美景,倒真真如腾云驾雾一般了。
玉和找了个背风干燥处,素手一挥,截下几根手臂粗细的树木,招呼陈元慎过去。俩人搭了个草棚,此处背风,现下凉爽宜人,但深山老林的夜里露水重,玉和是修行之人倒是不惧这点风露,陈元慎还是个凡人,虽然习了几个月武,还受不得这自然风霜摧残,这棚子可以庇护他。
搭好草棚,暮色四合,玉和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只野兔,陈元慎如今也知道先生有一件法宝可以装下很多东西而不外露了,见怪不怪地接过火折子,抓了一把干燥的枯叶生起火来,熟练地将兔子去毛蜕皮,玉和看着陈元慎娴熟的动作,满意地点了点头,陈元慎聪颖得很,她想培养陈元慎,让他在这世上能活下去,不食嗟来之食,不穿破烂之衣,当然也不是大富大贵,她只希望这个男孩能够靠自己有尊严地活下去,或许教他些武艺,让他成为一位侠客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江湖不受朝廷管辖,陈元慎学习轻功算得上十分有天赋,几个月就可以达到别人苦练几年的水平,那么学别的武艺应该也一样。
陈元慎自然不知道玉和的想法,他心中还是想着要找机会报仇的,或许一开始,对于先生不愿意救父王母后还是心怀怨怼,这一路上,见了见世事,也知道先生实在没有义务帮忙,她救了自己性命,又教他生存之道,实实在在是自己的恩人。
两人慢慢地就着火堆烤肉吃,陈元慎此前是作为世子培养的,对于人情往来自然算得上精通,但他小小年纪已经吃了太多苦,又经历生离死别,从前活泼明朗的性子多了些阴郁,玉和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俩人都一言不发,气氛很是沉默。
吃罢了晚饭,陈元慎回草棚睡了,他躺在草堆上,见玉和在不远的空地上打坐,皎洁明亮的月色地洒落在她身上,如梦似幻,不染纤尘,他眨了眨眼,疲倦涌上,片刻就睡了。
玉和就着月光打坐,月华星光之力绕着她周身盈盈流动,不过凡人的眼睛肯定看不出来,林子里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漆黑的夜色里亮起了一个个莹绿的光点,原来是狼群把两人包围了,白日里它们藏身在峰下密林里,趁着深夜上了峰顶,它们为了上这峰顶也是废了很大力气,这样险峻的山林,即使是常年生活在山林中的野狼也觉得难以攀爬,因此身上被树枝和尖石划出不少伤痕。
头狼一步步缓慢地朝玉和走来,它身上也被划出了几个口子,但它看向打坐那人,她周身的气息另它向往不已,不由自主就迈步过去。
狼群已经近在咫尺,玉和睁开眼睛,扫视一圈,对头狼道:“令年尔月,月华耀世,星辰照地,万物滋润,涤尔灵智。”
听到这话,头狼似是受到洗礼一般,豁然开朗,不由自主心下臣服,轻轻趴在了玉和脚下,神情温顺尔祥和,任由月华星光刷洗着全身毛发肌理。而它身后的狼群,早已趴在了地上,仿佛朝拜。
及至月落,东方已不再是黑沉沉一片,元慎睁开眼,只见天快亮了,他昨夜睡得很好,现在神清气爽,一骨碌爬起来,出了草棚,却吓了一跳,峰顶的空地上趴着大大小小数十头狼,玉和仍然在打坐,仿佛一无所知。
陈元慎冷汗都出来了,忙叫道:“先生!”
头狼睁开眼睛,看了陈元慎一眼,又默默移开了目光,只盯着玉和。
玉和对它道:“领着你的族群回去吧,月亮已经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