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三日之期的最后一天,玉和趁着深夜,悄悄潜进了戒律堂,元慎依然不愿意承认,他道:“师父,您相信我,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玉和问他:“你就没有半点印象吗?就算是被算计,也该有记忆才对。”
元慎摇头:“师父,柳妙用的应该是幻术,可我的的确确没有对她做什么。”
玉和道:“阿慎,无论我信不信你,你面前只有两条路。”两人在一起睡了一晚上,大家不会相信他们什么都没做的,更何况,柳秒已经不是少女了,她又一口咬定是元慎强迫她。
元慎看着玉和,眼神明暗交错,他道:“师父,您信我一次。”柳妙给他下了幻术,他看到的,便是心中念着的女子了,那夜的幻影千娇百媚,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来,只是还未碰到她的衣襟,脑中一瞬涌上礼义廉耻四个大字,他仿佛蛰伤一般急忙缩回手,因此只一瞬就清醒过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就是在柳妙的床上了,所以见师父她质疑地看着自己,心里紧张且慌乱,后来仔细想一想,纵然眼前的幻影是她,可这个女子,他是万万不会去触碰的,甚至为此感到羞耻与自责,他笃定,自己对她,仅有孺慕,并无觊觎。
三日之期一过,元慎仍不认错,玉和亲手废了他的法力,他眼中满是委屈和失望,向玉和磕了三个头,头也不回出了山门。从此,元慎就不是昆仑弟子了。
柳妙似乎因着此事受了很大打击,终日躲在房中闭门不出,众人更觉得她可怜。
玉和独自一人住在清云峰,弟子们虽然可怜柳妙,但也有人在背后议论她的,说她铁石心肠,十几年的徒弟,说不要就不要,没有半点徇私。
辛夷堂屋檐下晾着的木轴已经阴干了,玉和算了算,四师兄柳深是在千年大典前半年过世的,柳妙回到昆仑也快半年了,过几日,就是四师兄柳深的忌日了,她取了两截,中间夹上宣纸,持一管圭笔,慢慢描摹着画上两人的姿容,这是玉和最后一次见柳深夫妇的样子,他们新婚不久,柳深带着妻子回昆仑,是玉和头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嫂子,那时师父玄清老祖还在世,之后的那些年,柳深再也没回来过,直至师父去世,他也是独自一人回来的。
记忆毕竟有些模糊了,玉和花了两天时间,终于将柳深夫妻的画像描摹好,却还是有些细节着实想不起来,恰好到了柳深的忌日,她带着画轴,去了朝乾峰,距离元慎离开昆仑已经过了两个月了,柳妙依旧神色抑郁,她戴了朵白色绢花,以表哀思,本就穿着素净颜色,面上又是泪痕斑驳,显得十分凄惨愁苦。
玉和帮着她在院中摆了香炉祭品,祭奠柳深夫妻,大师兄风荀子、五师兄陆骞、十师兄辇云也来了,柳妙有些吃惊,随即又道:“多谢诸位师伯师叔还挂念着家父。”
风荀子道:“应该的,我们与四师弟,当年感情十分深厚。”
玉和拿了画轴出来:“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过四师兄了,更是只在很多年前见过嫂子一面,记忆实在模糊,师兄们,你们看看,还有什么不足之处。”
风荀子接过来,看了看,道:“四师弟就是这个样子了,至于弟妹,我也想不起来。”
陆骞道:“我也只见过弟妹一面。”
辇云接过来,道:“拢共也只见过嫂子一次,还是七十多年前的事,哪里还记得,至于四师兄,你已经画得很好了。”
玉和递给柳妙:“侄女,你觉得呢?”
柳妙接过来,看了半晌,道:“这应该是家父还年轻时候的样子吧,他到了晚年时,瘦了许多,头发也全白了,只是这眼里的清俊之色倒是一如既往。”
玉和点头:“不错,柳师兄一生潇洒,最是清俊。”
柳妙暗暗松了口气,又道:“至于家母,说来惭愧,我也不太记得她的样子了,她当年为了生下我,耗费了太多精力,没多久就逝世了,只是常听人说,我与家母长得十分相像。”
玉和点头:“是啊,你与嫂子年轻时候,该有七分相像了,所以一见你,就以为你是四师兄的女儿了。”
柳妙听了,脸色有些僵硬,再看众人,陆骞静静看着她,辇云露出玩味的笑,风荀子则怒目而视:“你到底是谁?”
“师伯,我是柳妙啊。”
玉和道:“你的确与嫂子长得像,不过是假冒的。”
“小师叔,你不要诬陷我。”
风荀子冷笑一声,捏决攻向柳妙,果然见她闪身避开,口中却依旧辩解道:“师伯,你不要听她挑拨离间,她这是想为徒弟报仇。”
辇云也上前帮忙,不过片刻就将柳妙制服,他道:“你若想自证清白,那我问你,嫂子究竟是何时亡故的?”
柳妙辩解道:“十多年前就已经亡故了,那时候我还小,记不清楚也情有可原。”
风荀子手心发力,捏住这假柳妙的天灵盖:“果然是个假的,快说,你到底是谁?”
假柳妙痛得冷汗涔涔,支撑不住,天灵一破,现出原型来,原来是个凡人,长得确实与柳深的妻子有七分相像,不过脑门上贴了个符箓,俨然是中了傀儡术。
假柳妙被押到了戒律堂,没了傀儡术,就没了法力,哪里受得住昆仑的刑罚,很快就说出了实情,那女子说她原本不过是个风月场上的人,欢场卖笑,有一天,有个人来找她,许诺能救她出这肮脏之地,且能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