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柳妙就搬离了清云峰,到了朝乾峰和其他弟子一起住了,据说她人缘很好,大多数人都很欢迎她,只有掌门坐下弟子持观望态度,大概是顾忌她先前亲近玉和同元慎吧,可没过几天,柳妙就已经和东寻处得很好了,玉和在心里赞叹一声:真是好手段!
看来昆仑众弟子间拉帮结派已经很明显了。
玉和心想,掌门师兄当年,只培养了东寻一人,不就是希望可以避免弟子们为了掌门之位争斗吗?可如今,也是他一手制造了这场争斗,为了东寻这个接班人,他竟然不惜牺牲其他弟子,更何况,他选的磨刀石,都是昆仑的佼佼者,其中,就有她的弟子元慎。
风荀子老了,果真不适合当掌门了。
玉和心里还是担心元慎的,免不了打听一些消息,这还是她头一次主动探听事务,才知道原来元慎炼剑归来后,要将佩剑给掌门过目,风荀子自然一眼就看出素情饮了妖邪之力与魂魄之力,也就是说,素情剑锋,既可斩妖,也可诛鬼,这世间,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佩剑,再加上元慎早已向紫微帝君立下誓言忠于道门,所以风荀子对他越发满意了,甚至玩笑道:“你若是我的弟子就好了”。
当时已经在着手准备千年大典的事情,事务繁杂,风荀子将大半事情都交东寻来做,具体事务也是由东寻分配,元慎分配到的,就是安排住宿这件事,可谓吃力不讨好,但东寻的计划不够详尽,且有冲突,元慎私下同另外几人商议一番,总算制定了新的计划,东寻更不高兴,私下使了许多绊子,好在最后千年大典顺顺利利举行了,但总有人看不惯向掌门告了状,事情被揭露,掌门当众狠狠责骂了东寻,又称赞了元慎。
玉和心想,难怪元慎那几个月那样忙碌,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这几日,风荀子准备去一趟仙农宗,将门中事务交给五师兄陆骞和十师兄辇云打理,又指派了几名出色的弟子协同理事,说是:“昆仑弟子不当只懂修行,诸般杂事也要涉及一些。”
以前,风荀子若是下山,大多会把事务交给东寻,此时看起来倒像是要变天一般,有些弟子就开始思量纷纷了。
玉和觉得柳妙分析得还是不错的,在风荀子心里,东寻始终是唯一的继任者,这次被挑选出来理事的弟子们,大概也不会天真到以为掌门会重新选择继任者,可昆仑上下局势动荡,可见这些人大多都是有异心的,剩下的如元慎这样没有异心的,则是能力太过优秀之人,风荀子带着东寻出去,实则是为了东寻挽回声望去了,东寻此番离开,昆仑还不知会经历多少争斗,待他功成回来,顺理成章继任掌门,这些磨刀石们鹬蚌相争,最终还是东寻渔翁得利。
真是一出好计策!
***
元慎似乎是真的打算避开风波,每日里只待在清云峰,玉和见他除了在辛夷堂看书,哪里都不去,也未见有弟子来找他麻烦,心里有些疑惑,直到去授课时,才从沐歌口中得知元慎扯了个幌子,还扛了她的大旗。
她回了辛夷堂,见元慎靠在阔背椅子上,面上盖了本书,似乎已经睡着了。她伸手将书拿下来,见他果真在打瞌睡,刺眼的阳光落下,他睫毛颤了颤,眼睛悠悠睁开,凤眸里头留着睡意氤氲未散,眯了眯眼,不经意便是流光溢彩,他唤了声:“师父。”
玉和暼过目光,道:“我听说,你酿砸了我最爱的春玉雪,被我狠狠训斥了一顿,势必要重新酿酒赔给我。”
元慎揉了揉眼睛,坐直了些。
玉和又道:“我还听说,你为此很是苦恼,时值初冬,根本没有春花和新雪,但去年酿的酒已经喝完了,今年的酒又坏了,我历来嗜酒如命,没有酒喝,生气极了,罚你酿酒,什么时候酿好,什么时候才能出清云峰。”
元慎笑了笑:“师父从哪里听来的?”
玉和问:“那些人竟然也相信你这一番说辞,是我平日里太严肃了吗?我记得并不喜欢训斥弟子,还有,我哪里就嗜酒如命了?”
元慎心想,当初她训斥云晓峰和沐歌的事情,昆仑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知,弟子们都说清云长老看起来冷冷清清,实际上是个再严肃较真不过的人,当然了,这样的话玉和是不知道的,元慎笑:“两位师伯都知道您那春玉雪一年也没多少坛,宝贵极了,我一说,他们就相信了,还说当年偷了您一坛子酒,被您追着打了半座仙山。”
玉和扶额,她竟然不知道在众人眼中,她是一个凶巴巴且小气的人,她看了元慎一眼,见他悠哉游哉翻着书,一点都不为诋毁师长这件事而感到愧疚似的。
玉和索性也坐下来,寻了本书来看,正是那本《徐霞客游记》,里面讲到昆明四时鸟语不断,长年和风送凉,花枝开得漫山遍野,天高云阔,美不胜收,又说大理产茶叶,中庭院外乔松修竹,间以茶树,树皆高三四丈,绝与桂似。时方采摘,无不架梯升树者。茶味甚佳,焙而复爆,不免黝黑……
书中语录清新眷美,昆明的四季如春仿佛都在眼前铺展开来,一页看完,意犹未尽,翻书时目光扫过书籍侧边,可以看见斜对面的青年垂着眼眸读着经卷,他神情专注,修长的手指慢慢翻着书页,仿如画里人,玉和强迫自己收回目光,继续读着游记,却顿觉书中所写索然无味了,草草看完一页,趁着翻书时的间隙去看了看斜对面的人,还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