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慎就问:”那我们以后怎么办,就算什么都不买,到了镇江以后还是要吃吃喝喝的,五十文根本就撑不了几天。”
见深点头,道:“师祖,要不我们想想办法赚点钱?”
玉和道:“你们可有什么办法吗?”
见深道:“不如我们去帮人写信,镖局就有人帮忙代写书信的。”
陈元慎道:“别人的生意只怕不好抢,再说了,我们初来乍到,当地人大概不会相信我们。”
玉和指了指对面的书铺,问:“你们会写字吗?”
两人道:“会!”却不解其意
玉和带着他俩进了书铺,书铺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矮矮的个头,端坐在柜台后头,拿着把蒲扇,懒洋洋地扫视这店铺,见有人来了,对他们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玉和径直走到柜台前,问:“老板,你这里可要人抄书吗?”
老板听了此话,从柜台后走出来,问:”你是来抄书的?不知你写的是什么字体,这里有纸笔,不妨写几句看一看。”想要看看这几人写的字怎么样
玉和点头,道:“我前些日子读了《诗经》,就写几句《九歌》里面的吧!”
磨了墨,提起笔写了几句话:
后皇嘉树,橘徕服兮。
受命不迁,生南国兮。
深固难徙,更壹志兮。
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
只见玉和运笔灵动快捷,游丝行空,至瘦而不失其肉,铁画银钩,笔迹瘦劲,字字可见风姿绰约。
老板拍手称赞道:“好,先生这字潇洒俊逸,颇具风骨,不知你开价几何?是想要书还是要钱?”
玉和道:“我想要结算成钱”指了指陈元慎和见深,“他俩也想在这里抄书。”
老板有些吃惊,眼前的教书先生气质温文尔雅,他身后的俩人看起来风度翩翩,没想到竟然来书店抄书换钱吗?迟疑了一下,却也让俩人做到桌前写出字来看。
见深惊讶于玉和的一手好字,觉得有些自惭形秽,久久不能下笔。
陈元慎道:“那我也写几句《九歌》吧!”
曾枝剡棘,圆果抟兮。
青黄杂糅,文章烂兮。
精色内白,类任道兮。
纷緼宜修,姱而不丑兮。
陈元慎的字潇洒清瘦,笔画细劲,棱角峻厉,比起玉和来说差得多,却也让老板吃惊,眼前这男孩不过十一二岁模样,学识已经如此渊博了吗?
见深见了陈元慎的字,感觉压力没那么大了,也提笔写下
嗟尔幼志,有以异兮。
独立不迁,岂不可喜兮?
深固难徙,廓其无求兮。
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
见深的字方正茂密,笔力浑厚,挺拔开阔,他呆在家中,无事可做,自然练得一手好字
老板惊艳于三人的学识和书法,道:“三位小友字都很好,这样吧,你们抄出一本书,我给你们一两银子如何?”
玉和道:“我们不日就要离开此地,只能抄些简短的书籍,这样吧,七钱银子一本如何?”
老板有些舍不得,这样好的书法,都可以拿出去单卖了,特别是为首那人的,比得上书法大家。
玉和道:“我们抄些诗集,一天就能抄一本,湖州文人雅士众多,老板你绝对不亏。”
老板想了想,那些家里有钱的文人都爱收集些诗集,字不好的自然不愿意要,若这三人能抄些诗集,说不定能卖出高价,点头答应,将三人带到楼上,奉上茶点就下楼继续招呼生意了。
陈元慎感慨道:“原来抄书也能挣钱,会写字还真是比别人多了一条生路啊!”
玉和道:“书籍宝贵,不少贫寒学子买不起书,都是抄书换书的。”
见深翻开书来,只见三本书上的字迹都不同,道:“难怪老板问要换书还是要结算成钱,原来这些书都是这样来的。”
三人用了些茶水就开始抄书,此处十分安静,只听得见毛笔落在宣纸上的沙沙声,第一天,三人只抄了一个下午,共抄了三本诗集,和老板约定明日再来,老板欣然应允。
第二日,三人早早到书店楼上抄书,接近中午时,各自又抄完了一本诗集,下楼时,只见老板旁边有一个穿着生员衫的男子,三十多岁的模样,有些富态,老板见他们下来了,就对那男子说:“这就是抄写那诗集的人。”
那男子就对玉和道:“兄台的书法造诣颇深,严某人见了十分惊艳,在下严苓,不知兄台名讳?”
玉和道:“在下许论坤,这两人是我的学生。”
见深和陈元慎对严苓行礼
严苓还了礼,道:“许兄满腹才华,令徒也是颇有才学,怎么来此地抄书呢?”他听书店老板说,三人迥异,却都很好,学识也不错,心想这三人落魄至此,怕是怀才不遇,自己不如当一回伯乐,也好成就美名。
玉和笑了笑,道:“说来惭愧,我们师徒游学至此,却发现盘缠不够,遂来凑些路费。”
严苓惋惜:“许兄的书法如此好,抄书实在是浪费了,兄台这几本诗集,放在店里贱卖实在可惜,不如卖给我,十两银子一本如何?”
书店老板撇了撇嘴,严家是湖州城第一家,严苓自己又爱附庸风雅,时常来这里淘弄些诗集字画,自己本是想从昨日抄出来的诗集里挑出一本送给他,投其所好,以后背靠大树好乘凉,没想到这尊大佛直接跑到店里来了,还当着他的面挖墙脚,你说气人不?
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