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昭寺出来,已近黄昏,元慎很是好奇师父怎么会认识慧觉喇嘛。
玉和告诉他:“这位慧觉喇嘛,是慧明大师的师兄,虽然不是活佛,但已经是上师。”
元慎道:“他们师兄弟二人,脾性真是截然不同。”
玉和点头:“他们秉持的观点不同,谁也说服不了谁,当年还在大昭寺晒经台前辩论,很是精彩,最终慧觉胜出,由此名声大噪,苏毗王尊慧觉为神僧,慧明一气之下远走他乡,后来……”玉和顿住了。
“后来如何了?他们师兄弟既然势均力敌,想必慧觉大师到了中原传法也是信奉者众吧?”
玉和摇头:“那时候大梁初建国,本土教派和慧明所持观点也是不同的,慧明那时候有些心高气傲,又恰逢……”玉和看了元慎一眼,道:“恰逢京城四周婴孩丢失,被以为是妖僧,所以越发艰难,他一心想求得皇帝赏识,可大梁不同于苏毗王国,佛教信徒没那么多,他只好栖身杭州灵隐寺。再后来你也知道,杭州时疫他献了方子,皇帝奉他为圣僧,他的法意总算有了机会宣扬,算是得偿所愿。”
元慎明白京城四周婴孩丢失就是女妖月莲所为,可以推断当时慧明被冤枉,直到师父出手才洗刷冤屈,俩人必定就是那时候有的交情。
雪区早晚温差很大,黄昏时分气温骤降,不一会儿就刮起了呼呼大风,玉和带着元慎寻了家客店住下,师徒俩也换了藏袍,玉和觉得戴着面具有些突兀,索性就不戴了。
店家是对中年夫妻,他们不太会说汉语,又见是生面孔,有些警惕,男主人一手已经按在了腰间挎的弯刀上。
却听一道女声道:“咦,是你们!”
扭头一看,正是白日里见到的那对姐弟,姐姐认出了玉和,同夫妻俩嘀嘀咕咕了几句,店主人露出了热情的笑容。
姐姐将今天的事说给了店主夫妻,又说这两个中原人被慧觉喇嘛请入经室交谈,店主夫妻一下子对师徒俩尊敬起来,在他们看来,上师的青睐很是难得,玉树本地人也不见得能有这样的机会。
玉和告诉夫妻俩,她们从很远的地方来大昭寺朝圣,玉树藏人虔诚信奉佛教,听了这话更是热情万分。
男主人名叫德吉,译成汉语是平安幸福的意思,他头戴一顶毡礼帽,下巴一篷胡子留到颈前,腰间挎着手臂长的弯刀,长相很硬朗。女主人名叫卓玛,意思是美丽的仙女,浓黑的头发编成藏族人特有的长辫,脖子上挂了串绿松石,肤色偏黑,长眉深目,颇有种异域风情。至于那对姐弟,则是这家的孩子,姐姐名叫央金,意思是妙音天女,她遗传了母亲的美貌,又年轻,一双大眼清澈干净,笑起来很灿烂,可以称得上高原之花,弟弟名叫次仁,意思是寿命永固,五官也很深邃,不过大概男孩子性子顽皮,又经风吹日晒,皮肤很黑。
夫妻俩很热情地跟师徒俩介绍了玉树本地的寺庙,他们觉得有中原人不远千里来朝圣很是难得,感到与有荣焉。
至夜深时分,店家给师徒俩安排了碉楼西边的房间,玉和倒是没多想,又见夜里星空璀璨,上了房顶去修炼,高原云层稀薄,浓黑的天幕上星辰稠密且明亮,似乎这片土地离天空格外地近。到了后半夜,高原狼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它们隔着城墙不能入内,又被玉和修炼时流转的灵气吸引,围着墙外呜咽不止,玉和捏了个诀让它们安静下来,又修炼了一会儿,见东方夜色渐淡,下了屋顶回房,客房里此时还是暗沉沉的,这里的碉房开窗很小,为了防寒又挂了厚重的毡布,房内还是浓黑一片,床前挂着厚厚的帘帐,玉和掀开,床上却有个人猛然坐起来,温润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茫然呢喃:“师父,您怎么来了?”
元慎此时睡眼惺忪,一双凤眼朦朦胧胧,更显璀璨多情,他只着单衣,衣襟松松垮垮,露出半截白皙柔美的锁骨,一头墨黑的长发恰恰垂至肩窝,再往下是劲瘦的腰身,单衣轻薄隐隐勾勒出刚硬的曲线,却半掩在被子里看不真切,恰似娇花着雨,暖玉生烟,修道者夜间也可视物,玉和将这帐间春色看了个真真切切,一下子想起了那夜的旖旎春梦,脑中哄地一声涌上热血,双颊滚烫,连忙背过身去,道:“我走错房间了,你继续睡吧。”
出了房门,心跳咚咚做响,转了一圈,被凉风一吹才冷静些,又发现这碉楼西边只有这一间房,原来不是自己走错,店家昨晚确实只安排了一间房。
玉和捂了捂头,店家定是误会俩人关系了,偏偏已经过了一整夜,解释已经没什么用。
在廊下站了片刻,元慎也出来了,他既被吵醒,也不想再睡,出来见师父站在廊下,此时外面天已经亮了,清清楚楚见到西侧只有一间房,也明白过来。
玉和鬼使神差地又想起方才那幕,连忙转身下了楼,只听咯吱一声,碉楼东侧的门开了,卓玛推门出来,见到玉和,用夹杂着藏语的汉语打了个招呼:“卓布好早,一起吃早饭吧!”
卓布在藏语里是朋友的意思,玉和对她笑了笑算做打招呼,听到元慎踩着楼梯下来,道:“师父,对不起,我不知道只有一间房。”
玉和听他语气愧疚,知道俩人想得根本不是一回事,转过身来笑了笑道:“无妨,我昨晚也没注意到,倒是扰了你清梦。”
厨房里的卓玛不太懂汉语,听到俩人说话的声音,邀请他们:“加萨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