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七章获释
贺长安按照陆如意的嘱托,片刻都不拖延的就把那封另外封起来的绝笔信送到了晏清宫。
她到的时候,皇帝脸上带着一些倦意,眼睛也有一点点红,想来陆如意这个女儿,虽然不如大公主那样,是皇帝的心头肉。但是总归是亲生血脉,白发人送黑发人,即使是帝王,心里面,也必然是不好受的。
皇帝看到了贺长安,显然也有些诧异,毕竟自从端午节那件事情过后,他这个儿媳妇就一直在皇后宫中安心养胎,可是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却来到了晏清宫。
“秦王妃,如今这第二胎,怀孕也有八个月了吧?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朕已经准许你在皇后的宫中安心养胎,怎么今日跑到朕这里来了?”声音里面满满的都是颓然难过之意。
看到皇帝这个样子,贺长安也不想直接就把信拿出来刺激他,反倒是只能试探着说:“二妹妹走了,儿媳知道,父皇很是难过,儿媳刚开始嫁给王爷的时候,曾经听王爷讲过二妹妹的故事,以及二妹妹的身世,心中就对这个妹妹充满了怜惜,只是不想我们做姑嫂的情分,竟然只有短短不到两年。”
皇帝原本在伏案写着些什么东西,听到贺长安这样说,停住了手中的笔,抬起头来挑眉问道:“怎么?陆城竟然和你说过如意的身世?”
贺长安点头回答道:“是,王爷经常和儿媳提起来和睿皇后的事情,王爷说起先的几年,他年纪小,一直以为,真的就是二公主的生母恬妃娘娘害死了和睿皇后,但是前几年才发现,事情原来竟不是这个样子的。相反恬妃娘娘并没有害皇后,还应该曾经保护过皇后。”
其实若是仔细说,贺长安这话实在是有些僭越了,皇帝又怎么能听不出来,她言语中暗指帝王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的意思?就是站在一边伺候的吴松都替她捏了一把汗,可是皇帝并没有追究她的意思,反倒脸上露出了一点儿不明意味的微笑:“贺氏,等今后你就会慢慢的明白,有些时候,位置越高的人,身上肩负的无奈就会越多,不是朕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就可以护住所有朕想护住的人,比如说朕的二公主。你也许不知道,在朕下旨送二公主出去和亲之前,朕曾经和她在晏清宫谈到深夜。”
皇帝眼前蓦地就浮现出前一年八月十四那天晚上的场景,他让身边的人去把二公主陆如意叫到晏清宫来,只因为他思来想去,三公主四公主年纪尚小,大公主是和睿皇后的嫡女,他自然又舍不得,那么前去南安和亲,最好的人选只能是这个二女儿,而在此之前,他有多久都没有见过这个二女儿,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楚了。
但是当这个女儿穿着一身米黄色春绸绣长寿纹的袄裙,头上攒着两朵米黄色的珠花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竟然有恍惚间的错觉,好像十几年前已经去了的恬妃又回来了。
那个时候的恬妃,也是最爱米黄色的,而他在后院的那么多女子中,出去了白倩云,唯一能够入眼的,就是这个最爱米黄色的女子,所以有些时候,碰到了米黄色的东西,也会习惯性的留下来,回头塞给她。
如今,恬妃去了多少年了,陆如意也就长了有多大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愣住--似乎他的女儿除了四公主陆称意之外,剩下的那几个,都是没有几年和自己亲娘的缘分的,大公主和二公主,更是一落地就没了亲娘。
他给这个从小就没有太多人关注的女儿讲了无数的大道理,什么生为公主,与生俱来的钟鸣鼎食,是改不掉的金枝玉叶,所以说自然也要承担家国的重担。自古以来和亲的公主数不胜数,前朝更是有一位公主,用一己之身换来了两个原本水火不容的国家,六十多年的和平,但是讲到最后,他自己都是有一点心虚的。
什么天生的钟鸣鼎食,金枝玉叶?这些,他好像也没有关注过这个女儿应得的,而这个女儿,似乎也从来没有抱怨过。单看她一身袄裙,不过用的最普通的春绸,可是大公主陆可意的哪一件衣服不是金线缂丝的?
贺长安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皇帝回想往事,也不打扰,半晌之后才见皇帝抬起头来:“二公主和朕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此去观山水厂,从今往后女儿就要与父王天各一方,死生再难相见。’朕却没有想到,上苍和朕开了一个大的玩笑,让她一语成谶,也让朕这么早就失去了这个女儿。”
皇帝是很难在人前流露出自己的情绪的,这样的难得一见,反倒让贺长安觉得,皇帝,更加真实了一些。就像这个时候的皇帝,仿佛已经不是皇帝,而是真真实实为女儿早亡而悲痛的父亲。
“朕的四个女儿,如意的名字是最为吉祥的,起初是因为恬妃,朕想好好补偿与她。但是后来,朕只要想到她,就会想到恬妃,心里就不自在,所以也就渐渐疏远了她。如意的心里,应该是恨着朕的吧……”
贺长安摇了摇头,从袖口拿出了那封信:“父皇,二妹妹应该是怨您的,但是她怨的应当是您对于南安的姑息纵容,怨的应是南安那些没有天理公道的强盗,而不是您将她送了出去。就算是她在南安的最后时刻,也还是给您留了一封绝笔。这封绝笔,您就当作是二妹妹的一个念想吧……”
吴松从贺长安的手中接过信,递给了皇帝,皇帝颤抖着双手把信撕开,起初的神色很是哀恸,慢慢的往下看去,竟然有了变化,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