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
面对李世民的提议,李渊犹豫了两秒。
这张矮榻他曾经也坐过,可以说只有皇帝能盘坐其上。
自己去坐,合适么?
但在第三秒后,他觉得......合适。
自己又不是没当过皇帝,有啥不适合的。
再说了,不过一张破床榻,坐坐咋了,犯法吗?
反正自己本身也想上去坐坐,勉强重温一下当年的感觉。
彻底放飞自我的李渊,也不准备再去在意劳什子破规矩,穿着拖鞋哒哒哒的走上前,一脸坦然道:“坐,咱父子二人一起坐。”
李渊的这个决定又出乎了众臣预料,连李世民也摸不着头脑。
虽然唐朝还没有龙椅龙榻的说法,但象征的意义却是一样的。
这玩意儿,是两座的吗?
但直到众臣看见了李渊那副如同稚子般的神态后,才明白是自己多想了。
而且可以说太上皇不坐还不合适,就得这样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他,显然已经彻底放下皇位,看开了一切名利。
这一刻,所有人由衷敬佩。
就连把礼制刻在心中的魏征,看见这违背礼制的一幕也毫无指正之意,反而是面带笑容目露感动。
甚至他还看见太上皇也不知怎地,那脚很方便的就从鞋里抽了出来,盘上前还蜷了蜷脚丫子。
该说不说,怪可爱的。
自太上皇落坐之后,众臣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皆是主动出声一番畅谈,李世民更是当即下令,今年九龙山避暑之行一旬后正式开启。
唯独心有不满的,只有李泰。
虽然结局不错,但他可没有忘记如果太上皇不来,今日之事可难以收场。
作为儿子,看了老爹的笑话?
这日子今后还怎么过?
怒极攻心的李泰一遍又一遍用眼神剐着李义府,死咬嘴唇就透露着一句话......
下朝门口等着,你死定了!
对于这般毫不掩饰的目光,李义府很清晰的看了出来。
说实话,他感觉很冤。
自己准备的戏还没上呢,结果就让殿下给恨上了。
殿下可是要克继大统的人啊,真要让他误会自己请他来是看陛下的戏,那日后也别提什么从龙之臣了,不落个满门抄斩都算殿下宽宏大量。
这日子今后还怎么过?
念及于此,李义府连忙戳了戳身旁御史的腰,急切道:“老徐,快启奏啊,按照昨日说得来。”
老徐闻言有些意动,但看着李渊与李世民俩人和谐的模样,还是摇了摇头,道:“今日不妥,明日再说。”
明日再说?
你特么现在不说,我就看不见明日了。
李义府心中大急,面对李泰那如同刮骨钢刀的目光,失了方寸道:“你若不说那我可启奏了,这事功劳可没你的份?”
但话一出口,李义府就恨不得扇自己嘴巴子。
果然,徐姓御史闻言脸色顿时垮掉,怒不可恕道:“某身为御史,做的是陛下耳目之事,为的是让陛下不被奸人欺瞒,可不是区区功劳之事。”
完了,全完了。
李义府心中哀嚎,知道御史再也不会出声奏报。
那今日这戏是先不唱了?
作为千古阴人的李义府,他倒不怕下朝后再被李泰给揍一顿,但他担心经此一事又在殿下那里失了分,明日殿下不来了怎么办?
要知道贞观时期已经没救了,自己要想官至极品,只能讨好李泰。
这彻底恶了殿下,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以后悲惨的生活,李义府心中发狠,冒了此生最大的险,亲自出声。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喜笑晏晏的场面,众臣心有不满的回头看去,发现是李义府后更是连连摇头。
以往只听说这人不怎么样,没想到眼力也不行。
今日这般情况,还适合谈正事吗?
倒是矮榻上的李世民毫不在意,无人奏报也可,有人奏报也好,刚好可以让太上皇看看自己的为政手段。
于是温声道:“爱卿请说。”
李义府该有的决断还是有,既然选择了说也不会留情,直言道:“臣得知,太子殿下随军出征期间,本担任巡查一事,但因殿下贪功冒进,违背主帅命令私自出兵,导致战局极为被动。”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无论是贪功冒进还是私自出兵,皆是军伍大罪。
太子殿下,当真如此不分轻重?
“不可能吧,殿下素来安稳,不像宿国公那匹夫。”
“莫不是名字看错了?”
“应当不会,李义府这人我知道,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哪敢出声。”
“但率军出征的可是李靖李总管啊,难道他也管不住太子殿下?”
“难说,若此事为真,导致大唐男儿死伤惨重,太子殿下怕是难了。”
“若真如此,某怕是也得参上一本了。”
...
一时间,群臣议论纷纷。
矮榻上,李世民目光骤然凝起,死死的盯着李义府。
消息传来之后,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便是知道此事的问题之大。
就算李承乾本意是为了大唐能攻破地方要塞,但若真是因为能力不足导致讨伐失败,那李承乾绝对难辞其咎。
世间万事,别人可不会管你想法好坏,只看你所造成的后果。
每一项功劳后面,都有风险。
原本还想把此事暂时按下来的李世民,此时却不得不将其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