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顿时惊道:“汗阿玛该不会是想要置太子于死地吧?”
苏帘愕然了一下,“不会吧……?”
胤祚道:“额娘有所不知,白玉虎符可是能够调动驻守京畿的所有兵马!太子纵然是监国储君,可是在兵权面前,只怕也只有落败的份儿!何况,汗阿玛不是还给了大哥圣旨吗?额娘,那圣旨是什么内容?”
“我没看。”因为圣旨那东西,动辄之乎者也,复杂点的还来个四六骈文,读起来那叫一个饶舌,轻易叫人看不懂。
胤祚跺了跺叫:“您干吗不看呢?”
苏帘指了指前院的方向:“想知道什么内容,去问你汗阿玛!”
胤祚立刻缩了缩脖子:“我才不去呢!汗阿玛这二年越来越来训斥我了,闲着没事儿就把我叫去御书房,丢给我一本奏折,就让我评一评,要是评得不好,少不得又是一通训责。”
苏帘一愣,玄烨这样做……的确印证了他一早的打算,他一直在栽培胤祚于政务上的能力。只不过——可见是胤祚并不擅长此道。他从小就是个爱玩散漫的性子,长大了,虽然读书不错,但是本性依旧未改。
胤祚又是连连跺脚:“额娘,您还愣着做什么?!”
苏帘疑惑地道:“反正大阿哥人都走了,还能怎么地?”
胤祚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您得去提醒提醒汗阿玛,大哥可是拿着一整块虎符回了京城啊!”
“什么一整块?!”苏帘立刻打断儿子的话,“那是半块!”
“半块?”胤祚顿时一副傻了眼的样子。
“那另外半块呢?”回过神儿来的胤祚急追问。
“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苏帘淡淡道。
胤祚傻了眼。
京中的风起云涌,苏帘不得而知,这杭州织造行宫却一如往日,欣欣向荣。
后花园的鲤鱼池里热闹非凡,苏帘坐在水榭中,依偎着汉白玉栏杆,手里闲闲撒着鱼食,瞧着那里头鲜艳的锦鲤,苏帘却不是很喜欢的样子,这些鱼,就好比是赵飞燕,美则美矣,只可惜又瘦又小,不如畅春园兰藻湖里的锦鲤肥大活泼。
暖风徐徐,闻着那馥郁的花香,苏帘渐渐朦胧欲睡。
“娘娘,皇上请您去侍疾!”
魏珠那独特的嗓音生生赶走了苏帘的困意,她不禁抱怨道:“又‘侍疾’?!哼!”
玄烨自从那日宣布“病重”,便没走出过前院政宁堂,故而也不可能来她的院子,所以每日都会遣送魏珠或者梁九功来叫她去侍疾。
瞧着红日高升,也该是用午膳的时辰了,绕过池塘,沿着蜿蜒的小径便抄近路往前院而去。如今正是繁花似锦的时节,大朵大朵的牡丹、芍药开得鲜艳夺目,争妍斗艳,偶然见前头拐角的硕大青花水缸中,水培着不知是唤作什么的花儿,叶片丛生,浓翠鲜亮,花儿是极雅致的粉紫色小花,一束束开着,安安静静,袅袅娜娜。
苏帘忍不住问:“这是什么花?以前倒是不曾见过。”
绣裳笑道:“娘娘,这是凤眼莲,南方河里、池里到处都是,算不得什么稀罕的。”
苏帘微微一笑,大约是大红大紫的花儿见得多了,这样清新雅致的反而更趁眼几分了。便叫绣裳将花叶分别折了几支,便带去了政宁堂。
玄烨仔细瞧了,也忍不住赞叹道:“颜色十分雅致!”
苏帘素手拨弄着插在花斛中那盈盈粉紫娇嫩的花束,笑道:“偶然见瞧见的,养在水中,奉在室内,倒是不俗。”——这样水嫩盈盈的花儿,北方难得一见,的确有几分新鲜。
玄烨一身家常装束,照例把太监送进来的苦药汁给倒进了痰盂中,又看了看时辰,便对苏帘道:“今儿膳房刚来了一匹新鲜的大虾,朕记得你爱吃龙井虾仁,已经吩咐人做了。”
苏帘一听,不禁口齿生津,这个时代的大对虾,可都是野生的,个头大,野性足,故而肉质极为鲜美细腻,剥了壳,芡粉加蛋清小炒,在用雨前的龙井做汤汁,滋味就更加鲜美了。
“这道菜不但我爱吃,芬儿也极喜欢呢!”苏帘微笑道,那丫头,大约是属猫的,打小就爱吃水里的东西,尤爱吃鲜虾。龙井虾仁自是不必多说,还有那水晶虾饺、白炒虾球、凤尾虾、芙蓉虾……十几种煎炒烹炸制法做出来的鲜虾,芬儿都是来之不拒的。如此想着,倒是叫苏帘想起了她的乳母——猪猪。
玄烨见苏帘笑靥如花,不由心头舒畅,徐徐道:“朕一早便叫人松了两篓活蹦乱跳的过去,不过打的是你的名号。”
苏帘点头,她自然明白,玄烨作为“病重”之人,自然是没法送东西给自己的女儿的。这装病的事儿,倒是瞒得死死的,除了苏帘和她的儿女们,连作为女婿的舜安颜额附,也是不晓得内情的。
自打到了杭州,地方官员也给芬儿这个和硕公主以及她的和硕额附安排了清雅宜人的宅院作为暂居之地,听说是借用地方仕绅的别院。
照例说,胤祚已经是成了婚的人了,也不该住在被设为行宫的杭州行宫邸中,可是玄烨却非要将他留在这儿,反而叫他的妾侍闹腾到了苏帘跟前。
用过早膳,盥手漱口,苏帘见次间里头,隔着珠帘,似乎供奉上了一尊药师如来佛,通体赤金,光彩熠熠。便听玄烨神情淡淡道:“那是太后亲自送来的。”
苏帘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你装病的事儿,太后也是知道底细的人,怎么还——”
玄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