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幸臣一向惜字如金,难得说这么多话,而且句句掷地有声,每个字都砸进了宋颐的心里。
宋颐不再挣扎,安静地看着他,哭得寂然无声。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涩然地道:“我难道就想做一个自私的妈妈吗?我也知道这样对未出世的孩子不好,但是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你知道吗,宋抒生病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在谴责我自己,为什么我的身体这么不争气,害得宋抒受我的拖累,从小在医院里长大。”
“我难道不知道要好好调理我的身体吗?我是没有条件,孩子的衣服,奶粉,尿布,全都是钱,我不去赚钱,要怎么养活他呢?”
“我那个时候只以为我这么拼命,不过是到老一身病痛,我还受得起,只要宋抒能健康长大。我没想过我付出的代价会这么大,甚至波及到宋抒,我真的以为所有苦痛我一个人承受就可以了。”
她把自己经历过的艰难生活说得十分平淡,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御幸臣却没有办法再听下去,他把她搂进自己的怀里,轻轻哄拍着她的背,低声地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没有照顾好你。”
他这个人这么冷,怀抱却总是那么温暖,让人贪恋不已。
宋颐在他怀中待了很久,这才强迫退自己出来,继续跟他说话:“不是你的错,是我害怕宋抒被你抢走,所以从来也没告诉你他的存在。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我不怪你。”
“我只是后悔,没有让你多多跟宋抒接触。他没有在你身边长大,所以你不疼他,不愿意救他。如果换做是许依依的孩子,你跟他朝夕相处过,你是不是就肯救了?”
“宋颐。”御幸臣把她彻底松开,道,“我只有宋抒一个孩子。”
宋颐听见他的话后,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道:“你说什么?那许依依的孩子呢?”
她紧紧盯着御幸臣的嘴,等他说出答案来。尽管她早就有了猜测,但一直没敢细想,毕竟许依依看起来一点也不悲伤,遇到她时,也没那么怨恨……
“先兆流产了。”御幸臣道。
宋颐心一紧,问道:“是,我们离婚那天吗?”
那天许依依狠狠掐了她一把,她吃痛把她推开,但是并不用力,许依依却倒在地上开始呼痛,难道,她真的把许依依的孩子推没了吗?
御幸臣看穿了她的心思,道:“不是你。”
宋颐抬头,意外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那天你明明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你说她掐你,我听见了。”御幸臣道,“依依是有很多小心思。”
原来,她那天无力的辩解,还是有人听进去了。
“但是她还是流产了。”宋颐道。
“胚胎发育不良,那孩子本来也留不住。”御幸臣道,“她应该是故意拖到了来找你的时候。”
“不是我害的就好,我这妹妹心眼是很多,叫人防不胜防。”宋颐苦笑道。
“我知道。”御幸臣颔首,“但她心不坏。”
宋颐看向他,怔怔地想,像御幸臣这样聪慧的人,明明看穿了许依依所有拙劣的把戏,却还是选择了包容她,为她说好话。
而宋颐却只敢做他完美无瑕的小太阳,在他面前隐藏自己所有的缺陷。
两厢对比,谁被偏爱当真是一目了然。
他应该是真的很喜欢许依依吧。
他说要跟自己复婚,可能就是为了责任罢了。
“在想什么?”御幸臣看出了她在走神,问道。
“没什么。”宋颐怕被他看穿自己的真实情绪,连忙垂头遮掩。
御幸臣还想再说什么,手机却响了,他只好先接电话。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御幸臣应了一声,皱眉放下手机,对宋颐道:
“杨鸣死了。”
“什么?”宋颐震惊得无以复加,“可是,不是有很多人押送他吗?怎么会这样?”
“对方有狙击手,一枪爆头。”御幸臣答。
杨鸣的死导致了线索的中断,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更加沉重,宋颐接二连三地受到打击,只觉得心力交瘁。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自己跟夏安然的推测告诉御幸臣:“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告诉你,我怕你不相信我,反而闹得不痛快。但是现在杨鸣死了,我怕我再憋着,我们就更加没有调查的方向了。”
“什么事?”御幸臣问道。
宋颐看着他,一字一句、吐字无比清晰地道:“我怀疑杨鸣背后的人,是王招娣。”
御幸臣不解地看着她,道:“为什么?”
宋颐还是不想跟他讲自己家里的破事,只好将往事一笔带过:“我跟王招娣,从小就不对付,而且,不管我主观上有多么不愿意,我还是跟你搅和在了一起,害得许依依迟迟嫁不进你御家的大门。你说,王招娣和许依依,是不是巴不得我立刻消失呢?”
“许太太我不了解,依依应该是不知情的。”御幸臣把她的话在脑海中消化了一遍,得出结论。
“你总是这样,我还没有说许依依什么呢,你就上赶着为她辩解了。”宋颐无奈地道,就算她已经知道了御幸臣对许依依的偏心,但再次明明白白地直面这种偏心,还是会让她难以释怀。
“她救过我。”御幸臣道。
“知道了,不用再跟我强调。能送我回医院吗?我想到小抒身边去了。”宋颐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她这一晚上经历了太多的事,现在只想回到宋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