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你就知道了。”御幸臣道。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还在翻看iPad里的报表。
宋颐看他忙碌的样子,突然明白过来,御幸臣最近天天朝医院跑,肯定是堆了不少的工作,只好东拼西凑地抽时间赶上进度。
“你忙就不要总是来找我啊,车里看文件不头晕吗?”宋颐忍不住说他。
御幸臣头也不抬地道:“挑了性能平稳的车坐。”
......
行行知道您钱多车也多,好了吧?
跟直男讲话就是累,因为他永远能抓错你话里的重点。
“我是说,我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你没必要天天找我浪费时间啊。”宋颐没办法,只好再解释了一遍。
御幸臣怔了怔,道:“我没有浪费,我已经错过了三年。”
他这样说,宋颐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悻悻地道:“随你吧。”
两人一路再无话,直到车停在了一幢别致的二层小楼前。
这是一家私房菜馆,整个建筑采用了苏式园林的格局,进了大门便有假山活水引入眼帘,各色包厢相互隔开,显得又静谧又雅致。
服务员引着两人进了一个包厢,宋颐不熟悉这里的口味,便让御幸臣随意点。
这家店的上菜速度很快,御幸臣点的都是宋颐爱吃的菜色,宋颐便没有废话,直接开吃。一时之间,包厢里静得只剩下轻微的碗筷碰撞声。
宋颐饿得快饱得也快,很快便停下了筷子。
御幸臣见她吃完,道:“饱了?”
宋颐点头,道:“说吧,今天又是什么事啊?”
御幸臣从手边的爱马仕商务包里拿出了一叠资料,放在桌子上,道:“你先看吧。”
宋颐疑惑地接过,拿起资料翻看,越看越心惊,她把资料放在一边,怒道:“你派人调查我?”
资料里是她从小学到初中的学籍档案复印本,父亲名那一栏都填了许谨言。还有她都没能留存下的一些家长会合影,许谨言就搂着她的肩膀,站在她旁边,任谁看一眼就会知道这是一对父女。
“许谨言书桌上有你们的三人合照。”御幸臣道。
“那又怎么样?这也是你调查我身世的理由?”宋颐怒道,“你早就不是我的丈夫了,凭什么这样肆无忌惮地侵犯我的隐私?!”
“你也知道我曾经是你的丈夫。”御幸臣用黑沉沉的目光望着宋颐,道。
“你什么意思?”宋颐问道。
“你骗我你父母双亡,我相信了。”御幸臣讽刺地提了提嘴角。
“我没有骗你。”宋颐慢慢平复下来,道,“在我心里,许谨言已经死了。”
那个严肃又温和的父亲,在她母亲死后很多年里,确实不曾出现在宋颐的眼前。之后与她来往的,不过是另外一个套着许谨言皮囊的男人罢了,宋颐拒绝承认那种人是自己的父亲。
“如果你说实话,我母亲不会那么对待你。”御幸臣道。
如果宋颐老实说出她是许谨言的女儿,林秀婉就不会对她有这么多的刁难.......而他们的婚姻,也不会走到今天这难以转圜的地步。
“林秀婉势利也是我的错吗?你在这里谴责我,不如先去谴责你的母亲。我是真的不明白,她有多瞧不起你,才会觉得你需要靠婚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宋颐顿了顿,又挑了挑眉,“又或者,她其实是没有错的,你的确需要一个家世显赫的妻子来帮助你,对吗?”
“宋颐!”御幸臣喝止她。
宋颐见他是真的生气,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御幸臣喝了一口水,强按下胸中翻涌的怒气,才道:“我要靠调查,才知道我的岳丈是谁,这难道不是笑话?”
宋颐皮笑肉不笑地回道:“那恭喜你,你岳丈居然没变。许依依也是许谨言的女儿,你也不吃亏。”
御幸臣直直地看着她,仿佛要透过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一直看到她的内心深处。半晌,他才指着自己的心口,道:“宋颐,我也是个人。”
“我的妻子从来没有信任过我,欺骗我整整九年,我不该痛心吗?”
这是他在她面前,第一次谈他的心。
宋颐看着对面的男人,他大概是真的很伤心,从来都孤高自傲的眼眸里第一次盛满了落寞。
真的好奇怪,出轨的人是他,把她逼到绝境的人也是他,到头来这个人却坐在她的对面,对她说他心痛。
宋颐垂下头,很轻地说:“你有一句话说的不对,我不是你的妻子。三年前就不是了。”
男人听完她的话,手颤了颤,放在了身侧。
他缓缓起身,对她说道:“你说我是泥点,你嫌脏。你永远抽离得这么快,”
他顿了顿,很平静,又很哀伤地陈述道:
“可能因为你真的没爱过我。”
御幸臣转身推开包厢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宋颐怔怔地看着门后空荡荡的过道,御幸臣的离开仿佛把屋内的温暖也带走了,明明已经到了五月初,她却觉得自己还应该再给自己添一件外套。
服务员前来撤下餐盘,放上两份甜点,宋颐看着对面的空椅子,默默地吃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如果她没有说最后那句话,御幸臣大概会按捺住自己的脾气,留下来把这份甜点吃完,再送她回去。
他最近脾气是变好了许多。
......
他为什么那么伤心呢?最先不爱的人明明是他。
难道她说错什么了吗?
宋颐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