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幸臣一怔,浸满疲惫的双眼骤然散出光彩,激动问道:“你愿意嫁给我了?”
宋颐心头一颤,御幸臣从来喜怒不溢于言表,到底是有多开心,才会这么激动。
她捏捏掌心,强忍下泪意,摇了摇头,机械地说道:“不是,我不要嫁给你,我也从来没有答应嫁给你。”
御幸臣皱皱眉,理解不了宋颐的想法,但想到宋颐的病症,他理解为宋颐这是担忧过度的表现。
他伸出手,轻轻把宋颐揽进怀里,温柔地安慰道:“放心吧,小抒会没事的。”
宋颐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会儿,渐渐安静下来,其实她又何尝不贪恋他的温暖?御幸臣宽阔的胸膛将她近日来的无力与焦灼填满,她出神地听着他频率快得不正常的心跳。
宋颐抬起头,正对上御幸臣深沉的眸子,她细细地盯着他看,仿佛要把他的俊脸深深印刻在脑海里,但是不经意间,就看到了他鬓角几根刺眼的白发,以及眼角细细的倦纹。
它们在他如神手雕刻的脸上,是那么的突兀。
御幸臣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柔声问道:“怎么了,你在看什么呢?”
宋颐鼻头一酸,把头埋进他怀中,瓮声瓮气道:“没什么。”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御幸臣也很累吧,她多想抚平他皱着的眉头和鬓角偷偷长出来的白发,但一切都不能够了。
等待手术的时间,漫长得仿佛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其实算起来,也不过一个半小时。
张华率先走出来,他摘掉口罩,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宋小姐,御先生,小抒的手术很成功。”
宋颐心头的大石落下,接着就是无法抑制的泪意,她冲上前,真挚的感谢道:“张医生,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小抒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御幸臣也点头,“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我会尽量满足。”
张华温和地笑道:“你们啊,该感谢的人不是我,是我们医院的殿堂级大师孙教授,因为小抒年龄太小,病情又紧急,我可不敢主刀,多亏了孙教授那把刀。”
说着就看到孙教授疲惫地从手术室出来,宋颐就又转身去感谢孙教授。
孙教授摘下口罩,是个面目慈祥的老者,他感慨地说道:“我好几年没遇到过了,不是血亲,骨髓和血型却如此相匹配的两个人。你们啊,要好好谢那个捐献骨髓的姑娘呐。”
说罢,摆摆手表示自己累了,就先回了办公室。
张华告诉两人:“手术算是成功了,但是接下来还得好好观察有没有排异反应,不过,概率应该是不大的。”
宋颐再次谢过医生,御幸臣便搀扶着宋颐转到宋抒躺着的病房,透过玻璃窗看到宋抒苍白的小脸,宋颐红了眼眶。
“别哭了,小抒不是好好的吗?等他稳定下来了,我们就去外地散散心吧。”御幸臣觉得宋颐反复的病情,大概率就是过于忧心宋抒的健康状况,现在宋抒救过来了,两人都应该好好放松一下了。
宋颐摇了摇头:“我没事的,看到小抒好了,我也就开心了。”
夜深人静,医院里到处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宋颐轻轻地把御幸臣圈在自己腰上的手拿开,摸黑从床上起来。
黑夜中,有走廊上的灯光透进来,稀稀拉拉的印在御幸臣脸上,他明灭的五官透出一股神秘感,宋颐细细地盯着看了会儿。
最终,她还是下了床,穿起鞋子,然后从外套里拿出一封信塞在了枕头下面,顿了顿,故意让信露出了一角。
再次看了眼御幸臣之后,宋颐深吸一口气,决绝地走出了医院。
晋城轮渡码头,密密麻麻的船只堆叠在港口,像一只只怪物蛰伏在黑夜中。
宋颐轻易就找到了那艘唯一亮着灯的货船。
一个粗犷的大汉从船上跃下来,稳稳落到岸边堤上,用生硬的中文问道:“宋颐?”
宋颐点了点头。
那人吹了一声口哨,很快,船舱上放下一排登船梯。
宋颐左右看了看,问道:“许依依呢?”
汉子语气恶劣地吼道:“你上船就是了,哪那么多问题?她在丹国等你呢。”
听到“丹国”这一词,宋颐不禁打了个寒战,往船上走的身影瞬间顿住。
“你说的是那热带小国丹国?”她惊讶的问道。
汉子只含糊不清地嗯了声,看到宋颐不愿意继续往上走,使劲推了她一把。
宋颐站不稳朝前跌去,扶助了船上的围栏才站住,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彻底怒了:“推什么推!我有个好歹,你怎么向许依依交代?”
被这么一吼,汉子像是怕了,一路上都对她特别照顾。一会儿倒热水,一会儿送毛毯,一会儿送痰盂。
宋颐刚上船那会儿还能想些比如许依依的身份之类的问题,但是船一动,她就吐得昏天暗地,到最后吐累了,直接昏睡过去。
晨光熹微时,汉子蹑手蹑脚走进来,说道:“宋小姐,到了。”
看着他那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又想到一路上他对自己的关照,宋颐的戒备心居然烟消云散。
她甚至有些忘记了在“丹国”的男人,大都是些什么人。
下了船,早就有敞篷吉普车等着,宋颐一看,车上并没有许依依的身影,驾驶位上只有一个带着墨镜,穿着背心和迷彩牛仔裤的男人。
男人裸露的胳膊上,满满当当是花花绿绿的纹身。
宋颐这才忽然想到,这里是“丹国”,虽然毗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