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夏缭绕着无尽火光的眼眸,凝视着眼下的道人。
肆虐着无尽火光的意识海中,睚眦的虚影凑近嗅了嗅。
随后,易夏摇了摇头:
“此非你之过,我也不爱受人拜礼,请起吧。”
虽然真要说起来,在东方谱系超凡文明向来有“管教不严”的罪项。
但对于现在的情况,易夏也懒得过多计较。
他本来只是想安安静静来吃顿席。
哪里想到,还有这么些破事。
真要说起来,如果对方只是一个纯粹的凡物,易夏当然不会与之置气。
可作为一个仙神,干出这样的行为,那又是另外的情况了。
至于眼下这位道人?
易夏在他身上,并无嗅到多少业力。
看来一如老龙王所言,是个清修之士。
在易夏看来,其教徒弟的本领有一些,但不多……
只教些神通法术还勉强,却未正其心性,终究上不得牌面。
对方听见易夏这般说,方才松了口气。
老龙王见状,也令侍女又搬来一个座位。
总归是一方真修,老龙王与其本人也无直接的间隙。
虽然现在闹出了这样的事情,但老龙王还不至于落井下石。
它若行事不正,有所偏倚。
以龙宫之富,能绵延至今,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多元宇宙奇迹了……
如此吕分谢过龙王,方才又朝着易夏拱了拱手,从袖口取出一书册状的事物。
众人望去,见其封面上书“吕分三代真传名册”,下有吕分的法印。
“说来惭愧,某得道之前,出生贫寒,因此行事多艰,曾蒙受其祖父恩惠。”
“我与其有言在先,若有所成就,便千年百年,必有所偿。”
吕分道人这般说着,不由得叹了口气。
“后来岁至耄耋,幸而得道。”
“无奈困窘,大开山门,收徒七十有六。”
“后其父闻言,托人上门,将他交与门下。”
“于是拜在我二代弟子荆玄座下,潜心习道,后荆玄不幸罹难,我亦悉心教导,授其法术神通。”
“此时,他习道虔诚,待人有礼,我亦然未曾察觉其异。”
“时逢人间改朝换代,其得机会,虽为身陨,却得封正神,为一星官。”
“如此天地有别,我常年闭关,又思虑自有天规约束,也少了管教。”
“夏巫宽慈,但如今之祸,实有我之过也。”
吕分道人说完,又朝着易夏行了一礼。
“此番前来,乃是向大巫请罪,并明我决心:此番其悖逆门规,惹出大祸,我已将其划出门下,开出道籍。”
“至于当日恩情,我自舍下一世,转为其后,延其血脉,兴其家业,不负当年恩泽。”
易夏见状,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个看起来满脸苦色的道人。
舍下一世,转为其后……
这话说的轻巧,但对于一个得道有成的在野真修而言,可不是多么简单的事情。
天上那些仙神能够随意转世,是有着相关神位等作为锚定。
而在野真修转世,多遭磨难是在所难免的。
折腾一番,是否能够恢复之前的修行都尚未可说。
其言辞凿凿,情真意切,易夏并没有感受到任何虚假的成分。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个勐人了……
易夏见状点了点头:
“既如此,此事便就此罢了。”
吕分道人见状,赶忙拜谢。
又从袖中取出几对耀金葫芦:
“大巫宽厚,此乃老道昔日所得上界之宝。”
“我今当转世,此等外物实为拖累。”
“还请夏巫再生怜悯,劳累收下这般,使我转世不受物祸。”
旁边一众水族听得表情微变,其目光多少看向了另外一边的老龙王。
或许是想起了某些颇为微妙的场面……
易夏见状沉吟了一番,随后点了点头。
他知道老道人拿出这些葫芦,一是求个心安,使易夏不因此记挂。
二则是正如其所说的。
他这弟子这般闹出了这样的动静。
他又准备转世,报酬昔日恩情。
如此地界转世,自然脱不开天神与地祇的职司。
若没有足够的保障。
考虑到现在的状况,恐怕确实凶多吉少。
当然,易夏嗅到了葫芦中的独特药香,他大概知晓那是什么事物。
虽说不上天地异宝,却也弥足珍贵。
对方拿这些找到别处相熟的大能,自然多少也能求个荫庇。
毕竟易夏也表示这事到此为止了,想来也不会有太多麻烦。
至少明面上,不会有过多为难就是。
但这般地界,作为一方正神的星宿尚且行事如此,易夏忽然也觉得对方的行为颇为合理。
之前,他来到这处地界,也是主要在龙宫活动。
不成想,却也多是龌龊腌臜之事……
见到易夏收下那几对耀金葫芦,吕分道人再次拜谢。
“我等惹出这般祸事,虽得大巫宽允,却实无颜面与诸位畅饮。”
见吕分道人已有退意,老龙王也不挽留。
只是看着这个往前并无多少交际的道人:
“吕分真人此去,若千载之后,有缘再临此海,还望不计前事,过来一同饮杯水酒。”
又看向左右,点出了一位龙女:
“梨儿,便由你替父亲送吕分真人一程吧。”
那龙女闻言起身称是。
如此,吕分道人乃去。
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