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这样把水缸拿了去,我不好做饭、做菜啊!”
“那角落不是还有个水缸么?”
听到林遥的回应声传来,周妈转眼望向灶房的角落,那里确实还放着个备用的水缸,只不过目前装着些杂物。周妈颇有点无奈何地,心想:少爷可真是个人精,平常在灶房也就偶而见到他的身影,他却连灶房里的角落放着什么,也都了如指掌。
嘴里又不禁嘀咕:少爷拿得轻巧说得也轻巧,那个水缸我傍晚时刚刚挑了五担水,用这个水缸我还得重新挑水,容易么?
东厢房里,林遥将水缸放置在床榻前边,顿时松了一口气。
林遥随即站立在床榻上,以俯视的姿态,便于观察鲤鱼精的伤情。只见水缸里冒出一串气泡,却是那小河螺精在放松状态,随之看到它凝缩的身躯,渐渐地恢复成沙锅般大。
“现在没人了,我可以……可以说话了么?”小河螺精小心翼翼地问。
“嗯,说话要很小心、很小声。”林遥悄然地回应。随后,还是不太放心小河螺精那张口无遮拦的嘴巴,旋即在房间里布下一个隔音结界,还顺手闩上房门。
“我感觉,鲤鱼姐姐的气息很微弱,你赶快给鲤鱼姐姐疗伤吧!”小河螺精满是担忧之色,可怜兮兮的恳请道。
“等下。”林遥慢条斯理剥着手里的煨红薯皮,晏然自若的吃起来。
“你、你这样子,是不想给鲤鱼姐姐疗伤?”小河螺精有点要哭的神情。
“你就知道瞎说!”
“我哪瞎说了,看你现在只顾着吃东西,根本就是不想给鲤鱼姐姐疗伤的样子。”
“我要吃饱了,才有气力给你的鲤鱼姐姐疗伤呀!”林遥实在是难以解释清楚,眼见小河螺精那副捉急的神态,只得如此回应道。
实际上,当然并非这样的缘由,而是林遥估计等下爹娘回来见不到他的人影,必定会到东厢房来查寻,若此刻就开始给鲤鱼精疗伤,到时经受影响,恐怕对鲤鱼精的伤势反而不妙。
果不其然,在大家进庄之后没多久,方菲便来到东厢房门外。
“遥儿。”方菲叫唤一声,随之嗵嗵嗵嗵地敲门。
“娘。”林遥回应,却没有准备要开门。
“你不是肚子饿了要吃饭么?怎么躲在房里。”
“我在吃着一个又大又香的煨红薯。”
“吃个煨红薯,怎么还闩住房门,怕谁抢了你的不成?”
“我睏了,吃完就睡觉了。”
“你浑身水淋淋的,衣裳都没换,就这样睡觉?”方菲不禁用脚笃笃地踹了两下门,“开门!快开门!”
“娘,门都快给你踢烂了。”林遥在里面埋怨一句,半晌打开门。
“夜晚从不点灯,你躲在黑黢黢的房里偷偷摸摸吃东西,也不怕塞进鼻孔去。”方菲一手拿着准备给儿子更换的干净衣服,一手举着灯笼埋汰道。
“我能看见。”林遥乌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
“好啦!”方菲迈进房门,随脚轻轻将门关上,“把湿衣裳换掉,再吃。”
林遥也就只好有些不舍地,将手里的小半个煨红薯放到桌上,乖乖的把身上的湿衣服全都脱下来。方菲将灯笼挂起,从干净衣服里拿出一条帕子,给儿子擦拭头发……
林遥赤条条、光溜溜的,赶紧地从娘亲手里拿过干净衣裳,迅速的穿上了。然后,忙不迭地又从桌上拿起那小半个没吃完的煨红薯,继续津津有味的啃起来。
“跟个饿鬼似的。”方菲板脸似嗔非嗔地望着儿子。
“这煨红薯要趁热吃,凉了味道就没那么好了。”林遥满脸认真的神色。
“你吃个煨红薯还吃出道理来了。”方菲忍不住笑逐颜开道,“任何吃的东西,凉了的味道都没有热的好吧!”
“不对!有些东西是热的好吃,有些东西却是凉的更好吃。”
“你说,什么东西凉了好吃?”
“西瓜就是凉的更好吃。”
“什么跟什么呀!”方菲虽然也想到了有些食物,像冬天的鱼汤凉了变成鱼冻,吃起来的滋味就格外好,不料儿子回答的却是西瓜,顿时感到有点牛头不对马嘴。
“娘。”林遥已然将煨红薯吃完,抬首说道:“等我们的西瓜熟了,摘来放到那口泉水井里去浸上半天,味道肯定会更加的好。”
“哼哧……”
方菲总是被儿子这些又新奇、又古怪的念头,惹得情不自禁就喷笑出声。
踏进东厢房这会儿,方菲的全副心神都在儿子身上,此刻心情轻松,才开始关注别的事物。
“这个水缸…”
“我刚刚从灶房搬过来的…”
“你把水缸搬到自己房里做什么?”
“养螺蛳。”
林遥回答得相当坦率、相当简洁明了。
方菲顿时探头,往水缸里面瞧了瞧,真的是啼笑皆非。
回头想想,儿子天生就喜欢跟小动物玩耍,不管是自家养的那些咕咕叽叽、以及那些自愿飞到茅庐箩筐里来安家的蜜蜂,还是那些瓜藤间自由飞翔的蝴蝶、蜻蜓,还有那些瓜地里自在蹦跳的青蛙,都成为儿子很要好的伙伴。
拿水缸来养螺蛳,方菲心里想着如此古灵精怪的事情,也只有发生在儿子身上,才不算太稀奇。
转念,方菲又想到:儿子搬个水缸到自己的房里来,养着这个螺蛳兴许不算坏事,总比他跳进绿语湖里去跟螺蛳玩弄,让人省心多了吧!怕就怕,儿子不只是要养这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