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给朕解释一下,为何白爱卿会死在你的东宫?”
圣人双手支撑着膝盖,看着地上跪着的太子,虽然没有大声呵斥,但那阴冷的嗓音,让人不寒而栗。
陆久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站在老皇帝身侧,仿佛老神入定一般,眯着眼没有一丝声音。
皇家的爹和两个儿子之间的问话,听到也是没听到,这些陆久见得多了,自然知道怎么应对。
太子一哆嗦,偷着瞥了一眼身侧站着的老二。
“儿臣真的不知,儿臣只是问了大唐全书编纂的事儿,或许......或许言语稍有不当之处,不过也就是问了一句,不是编纂怎么是抄写?
儿臣没有二皇弟善学,古书典籍更是涉猎的不多,所以一直是低调做事,之前父皇说过,如若遇到不懂的就问,儿臣也是如此问的。”
圣人嗯了一声,抬手撑着太阳穴,似乎有些不舒服,强打精神看着太子。
二皇子上前一步,躬身说道:
“父皇,皇兄可不是问了这么一句。”
老皇帝抬头,瞥了一眼这个读书最厉害的二儿子,怒火已经在压制。
“哦,还有什么没跟朕说的?”
“皇兄说,父皇让孤来督促此事,就是要看看大唐全书编纂的情况,孤如若都懂,就无需各位翰林了。
不过是问了一句抄写和收录,到底是如何编纂,解释一句就好,难道这是白卿家对朝廷的忠心?”
说到最后,忠心二字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来的。
如此语气,能够感知到,此刻二皇子有多么愤怒。
毕竟这个翰林大学士白少卿,跟他亦师亦友。
多年以来托着病痛的身子,一起编纂大唐全书,如若没有此人,更是不会有这本书,越是想,二皇子越是痛心,最后已然掩面而泣。
老皇帝看着二儿子,叹息一声,这个儿子虽然桀骜不驯,可是有真本事,编纂书籍这些,他是用心在做。
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太子,更是觉得气愤。
这个嫡长子,各方面没有突出的地方,现在最为值得夸赞的就是宽厚,可偏偏对老臣如此出言不逊。
“你可说过这番话?”
太子哆嗦了一下,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想着贺真人的叮嘱,一个头磕在地上,说道:
“儿臣蠢笨,不会弯弯绕绕的东西,学识上比不过二弟,带兵不及三弟,可即便如此愚钝,也只是总想着能亲力亲为做些事,能替父皇分忧。
凡是父皇交代的事项,都尽力去做好,只是没想到好心办坏事,也不知翰林大学士如此脾气,是儿臣的不是。
可儿臣不明白,无论是哪个臣子,都是父皇的臣子,朝中皇子监理这些事项,想要过问一下,难道不可以?
一句话被如此刁难,难道这就是臣子该有的忠心?儿臣愚钝,儿臣想不明白!”
太子说到这里,已经有些哽咽,垂下目光,盯着地面努力控制着情绪,再度抬头已经收起眼中的水气。
“儿臣记得母后在世时,时常跟儿臣说,父皇是仁德治天下,儿臣没有父皇的那份能力,只能尽力去效仿,看来还是儿子资质平庸,请父皇重罚,即便是夺去东宫之位也毫无怨言,儿臣领罚!”
说着,直接跪在地上不说话,身子还微微带着颤抖,似乎背上委屈至极,无法给自己辩解一般。
老皇帝看向太子,这个儿子有诸多不好,甚至可以说平庸至极。
可想到已经故去的柳皇后,老皇帝心软了。
他能如此延年益寿,如若没有柳皇后的推荐,恐怕也不会结识贺真人,更不会让他稳坐皇帝之位,毕竟之前多年无子,一直被朝臣诟病。
老皇帝叹息一声,看向二皇子,二皇子此时也抬眼看向老皇帝。
二皇子有些急了,因为他在老皇帝眼中,看到了心软。
如若心软,白少卿岂不是白死了,在东宫撞柱而亡,这是多么大的事儿,岂是一句替父皇过问,就可以圆过去的?
“父皇,此事不可......”
老皇帝抬手,打断了二皇子李禹的话。
“此事就这样吧,太子言语不当着禁足一月,所掌事务暂交禹儿掌管,好好闭门思过,将四书抄写一遍,朕亲自过目。
白卿家已经不在了,你的大唐全书还是要编纂,尽快找人来接续一下,至于白卿家以朕之名,给白卿家按照一品侯爵之礼厚葬,白家长子封为汉阳伯。”
李禹抬起头,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样的安排,岂不是高高举起手,其实压根什么都没有落下,一个禁足和罚写,这算什么惩罚,而他掌控太子的事儿,那都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儿?
可给白家的一切,让他一下子也没法多说,毕竟白少卿清苦一生,甚至像样的府邸都没有,一家人挤在一个狭小的院落里面,半个院子还租了出去,用来填补家用。
这个安排,正是李禹最纠结的地方。
看着地上趴着的太子,不断谢恩,李禹一句话都说不出,不过突然想到一件事,他眼前一亮。
“儿臣替白师傅叩谢父皇圣恩,这就去一趟白家,进行安抚。”
老皇帝满意地笑了,朝着旁边的陆久一伸手,陆久赶紧将老皇帝扶起来,老皇帝走到李禹面前,拍拍李禹的手背。
“禹儿知道替朕分忧了,朕很是欣慰。”
李禹微微躬身,脸上带着关切。
“身为父皇的儿子,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本分,对了今日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