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周泽年龄不大,可正襟危坐,如此淡然的神态,让堂下所有人都收起了之前的状态。
陈寡妇赶紧匍匐在地,高声答道:
“民妇王陈氏,家住城东,卖豆腐糊口,三年前丈夫病逝,公婆也早早过世,家中就与小姑子相依为命。”
周泽点点头,别看是个卖豆腐的寡妇,思绪倒是清晰,他语速放慢了一些,朗声说道。
“刚刚本官在县衙外听闻,你小姑子被杀,急着来报案,你先起身,将所见所知,细细讲来。”
陈寡妇叩谢,这才站起来说道。
“回明府,昨夜民妇家中遭了贼,民妇睡的正熟,就听到小姑子住的西屋有动静,像是什么重物砸到地上的声音,赶紧起身过去看。
举着油灯刚进去,就看到小姑子坐在地上,脖子上插着一把剪刀血汩汩流着,我当时一惊,就在这时一个黑影朝我扑来,一下子油灯被打翻。
我与那人撕扯起来,我情急之下抓了那人几把,不过那人高我一头,身强力壮,我打不过他,被他用力一推直接撞在柜子上,刚刚苏醒便赶紧来报官。”
周泽点点头,看向堂下站着的一个中年大夫,估计是怕问话来回折腾,这大夫倒是没走。
“这位大夫处置的伤口,可否看出是撞伤?何时撞伤的?”
那个大夫倒是没啥紧张的,叉手礼一晃,指着妇人说道:
“伤口是一道四指长撞击痕迹,一角已经皮肉掀开,这是撞击伤无异,至于受伤的时间,伤口出血已经止住,脸上血渍难以擦除,因此受伤至少两三个时辰。”
周泽一挑眉。
这个大夫不错,挺专业的,伤口分辨准确,时间也推断的大差不差。
也不知这县衙有没有仵作,如若没有今后要随时请他过来,毕竟大夫说话还是很有说服力。
周泽目光扫视那妇人,似乎自己准许她陈述,之前的愤怒已经消散,衣襟上血渍明显,散开的领口也整理过,就在目光落在妇人手上的时候。
周泽一顿,朝着不远处站着的三宝摆摆手。
三宝愣了,这在审案子,公子摆手啥意思?
见三宝没动,周泽转头,盯着三宝随后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箱子上面,抬手指了指,随后勾勾手指。
三宝恍悟,赶紧快步将箱子送过去。
堂下所有人都看向周泽,不知道这个新上任的县令什么毛病,怎么审审案子,就在那里比划,还送上来一个箱子。
这箱子怎么看,都跟大夫手中那个类似,只不过个头更大。
周泽咳了一声,想起门前那个还算正直的不良人,周泽朗声叫道:
“王汉带原告陈氏上前。”
王汉吓了一跳,左右看看没人跟他说什么,眼神里面都是看热闹的架势。
心中虽有不解,也咬着牙,扶着陈氏走到桌案前。
堂下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那位薛少府更是在一旁垂着头,眼皮都没抬一下。
听到周泽的吩咐,站在原地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果然看着年轻,行事亦是如此,完全不懂啊!
小白趴在袖子里面,看得真切,忍不住哼哼了两声,周泽拍了一下袖子里面的小白,尽量温和地朝着陈氏解释。
“你说你抓伤了贼人?可确定?”
陈氏用力点点头,举起双手展示她的指甲。
“民妇是寡妇,需要养活自己和小姑子,什么活都干,有把子力气,这指甲也不短,明府您看,我这指甲上还带着血迹。”
周泽一挑眉,盯着她的指甲仔细看了看。
伸手打开自己的木箱,找到两把镊子,这是古代男女大防,真要是他大堂上抓着寡妇的手操作一些动作,真就不用在合江混了。
一把镊子交给陈氏,一把拿在手中,对准自己的指甲边缘。
“想抓住凶手,就跟着我做,不要用力,拿着镊子,将指甲缝里面的东西,轻轻拨出来,动作轻盈一些,不要硬戳,更不要使劲儿拨,慢慢尝试着来。”
整个大堂上还有外面围观的人群,瞬间发出一片议论声。
显然对周泽的做法不解,这么多人同时发声,周泽抬眼环顾一周,一个个都垂下头。
王汉站在一侧,周泽给他一个碟子。
“举起来碟子,放在陈氏手的下方,抠出来什么东西都接着。”
正说着,陈氏已经抠出来一块东西,随后倒是顺利,双手一共抠出来六块都是血污的东西,黑漆漆的看着有些令人作呕。
周泽摆摆手,陈氏回到原处,自顾自的朝着碟子里面倒入一点儿液体,随后开始搅动那几块东西。
身侧站着的王汉,看着看着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天哪!”
吓得他赶紧单膝跪地,周泽叫了一声起来,手上动作没停,将清洗过的东西,一点点展开,铺在旁边的一块竹板上。
堂下这些不良人,一个个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尤其王汉的惊呼,更是让这些人提起兴趣,有几个已经抻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
周泽整理完毕,丢开镊子,将竹板拿起来仔细观察,看完目光坚定了许多。
“陈氏你家中可养了鸡鸭鹅狗之类的活物?”
“没养鸡鸭鹅,做豆腐需要干净,不过为了看家护院,养了一只黑狗,那狗也五岁了。”
周泽心中一动,赶紧追问道:
“昨夜你听到声音起来,还有跟黑影厮打的时候,那黑狗可曾叫了?”
陈氏愣了愣,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