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看徐槿楹有多满意,现在看她就有多憎恨,这就是个灾星,不断为郡王府带来各种灾祸,还连累渤儿生死未卜,郡王府有今日之祸,都是她害的。
常太妃悔不当初,早知如此,就应该娶佟佳惠,现在郡王府孩子都满地跑了,何至于连香火都成了问题,若是郡王府的香火断了,她就是昭郡王府的罪人。
“都是你。”常太妃手颤抖地指着徐槿楹,眼神令人毛骨悚然,控诉道:“若不是你,渤儿怎会从山崖上跌落?”
徐槿楹欲哭无泪,自秦渤摔伤之后,她体谅婆母悲伤欲绝,对她各种言语挤兑一直忍耐,可没想到,婆母竟将所有的错都推到自己头上?
天理何在?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此刻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秦渤骨子里如此自私自利,因为母妃也是如此,简直凉薄到恶毒。
常太妃的话如刀子般狠狠撕扯着她的心,让徐槿楹浑身每一处都在痛,她是真正的痛不欲生,恨不得跌下山崖的人是自己,就不用承受母妃莫须有的指责和漫骂了。
常太妃挣扎着说完这番话,便瘫软在罗汉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仍不忘死死盯着徐槿楹,声嘶力竭地喊道:“都是你害的,你赔我儿子,若渤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
此时的常太妃,眼神阴毒如地狱的恶鬼,面目狰狞扭曲,令人不寒而栗。
徐槿楹看得浑身冰凉,动弹不得,感觉四周伸出无数凄厉的手,慢慢地掐住她的脖子,阻断她的呼吸,一点点地吞噬她的力量,把她往看不见的深渊拖去,直至逐渐被黑暗淹没,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已死,只希望被彻底地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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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桂嬷嬷小心地照顾着萎靡的常太妃,欲言又止,“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常太妃睁开阴郁的眼睛,有气无力道:“你跟我也有不少年头了,说吧。”
桂嬷嬷小心翼翼道:“郡王接连遭难,奴婢担心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常太妃冷笑,“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替渤儿做主娶了徐家女,要说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除了徐家女,还能有什么?”
这话桂嬷嬷不敢接,作为太妃身边的人,她太清楚昭郡王妃是怎么嫁过来的了?
这门婚事最初还是太妃极力促成的,镇国公府簪缨世家,并不热衷和皇族结亲,何况,徐氏长女出了名的端庄娴雅,贤良淑德,一家有女百家求,徐家最初中意的并不是昭郡王府。
可是,太妃认定了徐家长女温婉贤淑,蕙质兰心,极力促成,后来还请太后从中说合,镇国公府最终才点了头,同意将长女嫁过来。
而昭郡王妃嫁入王府之后,为人处世也无可挑剔,太妃自诩娶了个近乎完美的儿媳,对自己的眼光十分满意。
可如今,郡王妃还是那个郡王妃,但在太妃眼中已经俨然罪大恶极了。
奴婢是不能非议主子的,常太妃可以说,桂嬷嬷可不敢。
常太妃又把徐槿楹狠狠骂了一通之后,才淡淡道:“你继续说。”
桂嬷嬷忙赔着笑脸道:“奴婢听说最近京城来了个算命很准的先生,人称赛诸葛,奴婢想要不要把这位赛诸葛请进府里算一算郡王何时能够康复?”
常太妃原本看不上这些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但此刻却动了心,渤儿接二连三霉运不断,莫不是真的冲撞了什么邪物?她将信将疑道:“真的很准?”
桂嬷嬷道:“奴婢派人打听过,每一个找他算过命的人都说,赛诸葛算得准极了。”
常太妃若有所思,她嘴上虽然怪罪徐槿楹,但也知道徐槿楹没那么大的本事影响郡王府的风水,莫非真的是什么邪物?
连太医都只能保守治疗,静待奇迹,病急乱投医的常太妃沉吟片刻,“好,你去把人请进来,若算得准,我重重有赏。”
“奴婢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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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半个月过去了,秦渤的伤势依旧没有起色,常太妃却越发变本加厉地折磨徐槿楹。
徐槿楹每日生活在婆母的苛责和痛骂中痛苦至极,她简直难以想象,一个原本尊贵优雅的太妃,口中居然能说出那样恶毒粗俗的脏话?恐怕连最下贱的泼妇都说不出那样不堪入耳的话来。
连日的辛劳让徐槿楹精神恍惚,今日好不容易借着买药材的空挡出来透口气,她实在不想回那个压抑沉闷而又阴森可怕的郡王府了。
“昭郡王妃。”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徐槿楹下意识抬头。
一道明艳丽色让她眼前一亮,绯儿坐在二楼的窗台上,但见她身穿玫红如意裙,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只娇艳欲滴的凤凰血玉手镯,整个人光彩照人,艳绝夺目。
乔弈绯朝她晃了晃手中的酒瓶,示意道:“上来坐坐?”
鬼使神差地,徐槿楹竟然进了酒楼,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二楼。
偌大的二楼空无一人,乔弈绯坐在窗边,姿态悠闲,两条腿晃晃悠悠,见徐槿楹上来了,冲她嫣然一笑。
阳光般温暖治愈的笑容让徐槿楹刹那间泪如泉涌,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无忧无虑,快乐无边。
可是,嫁人之后,她生活里便多了数不清的各种烦恼,丈夫,婆母,子嗣,妾室,一样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再也不记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