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到第三天,两人无话不谈,视为知己,成天拿着手机不肯下线。“孤独的公羊”按捺不住,提议去网吧视频,“谁懂我心”谦称本人又老又丑,可别坏了好心情,对方回复自己也是一副穷酸相,说不定同病相怜,一见钟情呢。舒金花觉得他心地善良,为人直爽,视频只是一睹芳容,加深了解无伤大雅,便虚晃一枪答应下来:好吧,晚上借朋友电脑用一下,我打字很慢,电脑的许多功能都不会,去网吧别人会笑掉牙的。
八点钟,约定的时间到了,舒金花走进书房,关上门只开小灯。qq号挂上去后,下面的小人儿迫不及待地跳着,开心极了,点击之后便是一个拥抱的画面。舒金花咧嘴一笑,这几天在手机上送玫瑰,献飞吻无数遍了,此时她慎重得多,略作思索回了个激动的表情——小鸟儿蹦得浑身起劲,接着两只友好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打开视频双方光线暗谈,千呼万唤始出来,男的年轻帅气,女的苗条妩媚。“孤独的公羊”自报姓名,你叫我贾威吧,我们再不要戴面具了,我把心都掏给你。“谁懂我心”也开诚布公,你叫我小花,我也愿向你敞开心扉,当即应对方要求站起,转动身子,羞羞答答让他看了个够。贾威在摄像头前张开双臂做了拥抱、亲嘴、敬礼几个搞笑的动作。彼此互相欣赏,甚是满意,随即以情人威哥、花妹互称,打情骂俏,嘻嘻哈哈,烂漫之情如山涧淙淙有韵的流泉,明亮欢畅。
网聊虽然是游戏人生,久而久之也能生情,尤其像舒金花、贾威这样的另类,孤男寡女,有的是大把时间和精力,又同处在一个城市,聊到一定程度便跃跃欲试,来个精神会餐。所以,当贾威提出见面时,舒金花欲拒还迎,甚是欢喜。趟河方知深浅,相处方知为人,她心里有了轮廓,如果他确实如网上所说,能担当起责任,对自己有着至死不渝的爱,那就让他做夫君算了;牛成渺无希望,自己已是三十五岁的人,高帅富年轻的男人越离越远,再没有资本耗下去那。
天刚下过一场雨,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空气清新宜人,黄昏的太阳从云层里钻出,余晖铺在路面上明亮耀眼,街道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两旁的枇杷、香樟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看不出半点秋天的迹象。舒金花崭新米色套装,富贵中透着端壮,新颖的草鞋时尚不乏野性,穿过斑马线时,一辆快速行驶的公交车扬起她的长发,飘然而袅,像一只风筝在舞动。
“茗仕”咖啡厅在二楼,狭长狭长有点类似火车上的餐车厢,只不过空间要大得多,呈典雅古朴之风。红转墙面没贴瓷片,板壁故意不粉刷,桌椅一律栗色,连桌上的餐布,椅上的座垫也是与之相近的棕色。四周挂有名言、字画,屏风、盆景、窗台藤蔓攀爬,边边角角辅之以小珠的花草。吧台边一个穿短衬衫扎黑蝴蝶结的英俊小伙子在煮咖啡,巴西咖啡的香味与鲜花的清香交融在一起,弥满着整个空间,很有几分南美洲的情调。时间尚早,客位上两对旷男怨女,啾啾唧唧,神情专注。舒金花探头望去,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正朝里间走去,她内心灿烂一笑,这背高大挺拨,起伏起来肯定很有力道,会不会骨肉酥麻,断弦列帛?
六号桌上放着一束玫瑰,看来已经有人订座,舒金花思量着在七号桌位坐下。贾威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两对目光交织在一起,这就是网络中情投意合,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吗?舒金花双眉紧锁,彻底不相信眼前的事实。贾威乱了方寸,拘束地捧起六号桌上的玫瑰花,毕恭毕敬地呈上,“花妹…妹,你好,这是我的一片心意,请收下。”
面前这个男人,单薄的身子,稚气的面孔,慌张的眼神,舒金花仔细端详着矛盾极了,视频与现实竟然有如此大的差异。她偏了下身子,像躲避一条毒蛇的进攻,“你是不是在玩网络批发爱情?这花我不能收,你先留着!”
贾威恒心不减,依然如故地抱紧玫瑰花,诚惶诚恐地解释,“我是大山里走出来的小男人,刚学会上网,只懂得看新闻玩游戏,请你相信,千真万确我就是贾威——‘孤独的公羊’,若是怀疑我可以把工作证、身份证都给你看。”
“我身陷其中,当局者迷,你可别糊弄人!”舒金花比对着看完两个证件,心里好受了一些,口头却抓住辫子不放,“你明明只有二十五岁,qq资料上为何写着三十五?那不是在骗我!”
“qq上年龄是三十五岁吗?那就是我打错了一个字,我从来不看自己的资料,再说男人大一点显得成熟不更好吗?”贾威见是如此问题引发的不愉快,松了口气,隔桌坐下。
舒金花全神贯注地审视着他脸部的表情,心有不甘,“那我们做不成朋友,我大你这么多怎么行?”
贾威的目光如同一条被图钉钉住尾部的蜈蚣,怎么也摆脱不开,伊人双颊丰腴,明眸皓齿,肌肤紧滑,轻云出岫,岁月似乎没有刻下任何痕迹。她比网络中的人饱满,比视频中的人标致,比想象中的人贵气,顾盼神飞,见之忘俗。他激动地说:“婚史不是问题,年龄不是距离,才四五岁么,只要我俩真诚相爱,大六岁七岁又怎么啦?”
舒金花很想告之自己已经三十五岁了,话到喉咙却没有说出来,这不是授人以柄?弹丸之地传出去可是声名狼藉,无处藏身的!她痛苦地说:“要是男人大几岁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