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客栈小二闻言,又道:“夫人喝过就好,不然还当我夸大其词呢,那青天白鹭茶真是不一般的,只有像夫人这样的才配喝呢!”
赵长茹听他说着恭维的话,又见他如此卖力地推销,便道:“那就来一壶吧。”
小二乐呵呵地答应道:“好嘞!”
不多时,一壶泡好的青天白鹭茶,便由另外一名客栈小二送了来,先前那人唯恐赵长茹等得太久,已经出去给她买话本子去了。
赵长茹斟了一杯茶水,纤细白嫩的手指,捏起小茶杯,送到嘴边吹了吹。
那茶水有些烫嘴,她捏着未被茶水没过的杯沿,倒是不觉着烫手。
她又走到窗边往外望,将手肘撑在窗边,举着那盛有茶水的杯子,时不时嘬着嘴吹气,待到那茶稍凉了一些,才轻浅地抿了一口。
茶水入口的一瞬间,赵长茹皱起了眉头。
将那盛着茶水的杯子拿远了一些打量,仔细看那茶水的颜色——
并没有不对。
可那味道……却有些奇怪。
忽然,房外传来一阵喧闹。
“这是啥狗屁青天白鹭茶!一股子怪味!还敢卖那么贵!”
“就是!这青天白鹭茶,说是御茶也不差,我喝来比洗碗水还不如!呸!真是难以下咽!”
“掌柜的!赔钱!”
赵长茹放下茶杯,拉开房门走出去,一只陶瓷水壶,就摔碎在她脚边,幸而她动作迅速躲开了,虽未被那壶中的茶水烫伤,却还是溅湿了裙角。
她看一眼那茶壶四散的碎片,将目光移到那勾着身子赔罪的店小二身上,最后落到邻间客房门前站着的一个壮汉。
方才摔碎水壶的就是他。
“各位大爷,这青天白鹭茶,是李大人喝了都说好的,怎么会连洗碗水都不如呢,各位大爷再品一品。这青天白鹭茶是新茶,各位大爷许是还喝得不习惯。”
“若那青天白鹭茶果真好喝,那你这壶洗碗水就是假的!根本并不是什么青天白鹭。把你家掌柜的叫来,我倒要问问看,是不是想着咱们没喝过青天白鹭茶,便拿了假货来骗咱们!”
“哎哟!各位大爷,各位祖宗,这绝对是正宗的青天白鹭茶。这青天白鹭茶是九阳县里出的。咱们客栈里的青天白鹭茶料,全都是在九阳县城去收的,怎么会有假呢!”
“叫祖宗也没用,今日这茶钱,我是定不会给的!”
“对!不但不给,反倒该你这破店赔偿咱们,喝了你这茶还不知有没有问题呢……”
这话刚说完——
另一人忽然脸色大变,捂着肚子胀红了脸,“这青天白鹭茶有问题!”他猛地一把抓住客栈小二,“快!快带我去茅厕!”
客栈小二见那人很是着急,也来不及安抚另两人,忙带着那人往茅厕去。
另两人扔在气头上,又唤别的小二来,要与其说道明白。
这时,替赵长茹买话本的小二,抱着一摞高高的话本,气喘吁吁地快步进到客栈里。
那小二微微往后仰着身子,双手捧着那一摞话本的底部,用胸口顶住那话本的侧面,不让话本在行走时掉落。
“夫人,你要的话本,给你买来了。”小二捧着话本,哼哧哼哧地走上楼梯,见赵长茹就站在门外,邀功似地凑上前来,将那一大摞话本掂了掂。
赵长茹让他将话本放下,又给了他一串铜板,当作他跑腿这般快的奖赏。
那客栈小二喜滋滋地离开了赵长茹房中,却被那房外争嘴的两个汉子捉住了,同另一个小二一道挨骂。
先前被抓住的那小二,年纪还小,被骂了也只会听着,嗫嚅着不知该说些什么,说错了怕要挨打,这挣了跑腿费被抓去的小二,则更为圆滑世故,搬出赵长茹来堵那两人的话。
“哎哟!冤枉,那茶不光给您二位送了,还给这隔壁房里住的夫人也送了一壶呢。”他言下之意,那茶绝没有问题,更不会是欺他二人未喝过青天白鹭茶,拿了假的茶料来鱼目混珠。
“诶!夫人你都听见了,你来说句公道话,那青天白鹭茶可是真的有问题?”
客栈小二对自家店里的天青白鹭茶很有信心,坚信那茶一定不会有假,想着赵长茹是喝过的,便想让她来作证,天青白鹭茶确实就是这样的味道。
赵长茹却道:“味道确实不对。“
那客栈小二没料到赵长茹会这样说,拍腿喊着,“哎哟!真是冤枉,这茶就是九阳县来的天青白鹭茶,怎么会有假呢?绝对不会是假的。”
他反复地说着他们家店里的茶料没有问题,听在那两人耳中却像是在狡辩一般。
“夫人,你先前喝的天青白鹭茶才是假的吧!”
赵长茹否定的回答让客栈小二恼怒。
赵长茹见他不似在演戏,不禁眉头皱得更紧。
若这客栈中的天青白鹭茶确实来自九阳县,且确实是在她安排的那些经销商那里买来的,那么——
是谁在以次充好,用假的天青白鹭茶骗人。
是利欲熏心,还是为别的……
赵长茹不禁想起李大宝来。
难道是他么?
“你还敢狡辩,这位夫人也说了,那茶就是不对,就是假的!”
那客栈小二气红了脸,却是百口莫辩,只能拍着大腿,大呼冤枉。
这时,先前领着那闹肚子的人去如厕的店小二,慌慌张张地跑了来,神色是又惊又恐,就像身后有鬼在追他似的。
“不好了!不好了!”
他压着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