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所言非实了?”无人相帮,唯有自救,沉鱼眸中光华一闪,抬头挺胸只看着王妃,你已欺辱到门前,我也绝不会引颈待死。
王妃一愣,正待答话,那厢里王爷却已接口“若她所言属虚,即刻拖出去乱棍打死!”
王妃手指几不可闻的一颤,笼在那宽大的袍袖之中,沉鱼心中冷冷一笑,侧头看向跪在地上,孱弱发抖的莫若儿,即便你此刻反悔,也是再无活路,人心何必如此。她抬眉,目光宁静只看着司马原“王爷所罚太轻,刚刚王妃已经说了莫若儿堂前失仪,惊扰王爷娘娘,其罪当诛,只是其后,她却越加猖狂无礼,污蔑奴婢事小,信口雌黄,造谣生事,欺瞒主上事大,若日后园子里随便一个丫头小厮就敢争相效仿,岂不因小失大,须知防微方可杜渐,如若她在撒谎,奴婢建议严惩!”她语气极清且慢,司马原眉头一皱,只是不语,王妃一旁冷冷一笑道“死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还能有什么比这个更大的惩罚么?”
沉鱼微微一笑,正撞上莫若儿惶恐抬头的黑眸,朱唇轻启,带着连她自己也陌生的腔调,冷冷的似冰渣拂面“奴婢幼时曾听外祖讲过阿鼻地狱的故事,地狱分十八层,其中有一层名唤‘拔舌地狱’就是专门将那些生前造谣生事,乱嚼舌根的人关在里面,生生的拔出其舌头,让其不能再搬弄是非,诬陷他人”她顿了顿,眼看着莫若儿眼中那惊恐之色犹如水雾一般,越陷越深,寒着声,一字一顿道“奴婢倒不知道那地狱是否真的有那么一个地方,只是奴婢想,今日不管是谁在撒谎,都要因此付出一点代价,方可让园子里的下人知道,欺瞒主上,栽赃陷害是个什么下场”她略微弯腰,头顶到地,长长的紫苏委顿在地,她的声音在这个亭中却不真切“奴婢以为该生生剪去那个撒谎之人的舌头,然后再乱棍打死了干净!不管是奴婢乃或这位姐姐或者是旁的什么心怀不轨之人!”
“啊!不!”莫若儿几乎是惊恐的从地上弹了起来,钗发散乱,瞪着沉鱼,双眼几乎流出血来“你这个毒妇!”
沉鱼只觉心中一冷,回眸只是淡扫其一眼“你若真的光明磊落,又何必害怕,被拔舌头的是撒谎之人,被乱棍打死的也是撒谎之人”
王妃手捧着热茶,只觉那指尖的温度却是冰凉,冷不防撞上司马原看来的目光,只觉心中一沉,口中却道“沉鱼所言极是,那么就按你所言惩处罪人,只是你又如何证明自己清白?”
沉鱼却未开口,眸子一垂,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厚重的阴影,“上次事件是董妃娘娘一口气指出三点证明奴婢清白,如今在娘娘这里,这位姐姐亲口指证奴婢才是罪人,是奴婢勾,引了赵进,不如就先请这位姐姐将那三点一一解释一遍吧!”
王妃却是一愣,正待开口,那边司马原却已发话“今日这事,既是你先起的头,便由你先说吧,你刚刚不是满腹冤情无处宣泄么?现下给你机会,你还不快说!”他语气轻快,言时却只看着雕花桌沿一脚的浮雕牡丹,唇边一抹似有似无得冷笑,王妃只觉心脏忽的一紧,他又何时肯帮过一个下人多话。
莫若儿跪在地上,只觉手足冰凉,今日她出来,无非是受了王妃指点,只要她跳出来说上一句话,便可断了柳沉鱼前途,自己下半辈子也可衣食无忧,现下却要她说出证据,她又如何能有,不自觉的抬头向王妃看去,却见其眉眼冰凉,冷冷向自己扫来,头上发髻莹莹翡翠珠串瑞泽生光,“王爷,我看这丫头看来果真是信口雌黄来着,现下被一逼问果真无所遁形露出狐狸尾巴,这样不知安分守己的奴才如何能留,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快拖下去乱棍打死”唇薄何其无情,莫若只觉脑中响雷忽起,睁着一双大眼,惊恐的看着王妃,两边众人已上来,拖住她往外拉去,她却依然呆愣着,只是不信的睁着那双眼。
“娘娘!”沉鱼忽的跪直,看着王妃,声音不大,字正腔圆“先要拔舌才是!”
王妃手中一紧,那厢里莫若儿总算醒悟,惊恐的大叫起来“不,不要!娘娘,娘娘您答应我的……唔唔唔!”画朱动作极快,不知哪里找来的碎布一下堵住她的嘴巴,口中声音清冷“还不快快拉出去,记得沉鱼姑娘的话,先剪掉她的舌头!”她声音恨恨,带着寒意来。
沉鱼微微抬头,却见她目光正好扫来,微微一笑道“多谢沉鱼姑娘想出这么好的计策来了!以后看看这个园子里的下人还敢不敢在主子面前这样的肆无忌惮,这都要归功于沉鱼姑娘的机智了”
沉鱼心中冷冷一笑,正待回嘴,只觉身边衣角一缩,原本跪在自己身边的冰清禁不住哆嗦了一下。她心中一沉,这个画朱好深的心机,她此番话一说,以后即便她能留在司马原的身边伺候,又还有谁敢跟自己深交。她眸子一垂,当下压下怒火,浅然一抹苦笑“画朱姐姐是在笑话沉鱼了,沉鱼只是一个苦命人罢了,到底是姐姐好记性,沉鱼只是气愤难消的说出来吓吓人的话,若无姐姐提醒,那个莫若儿最多也就是乱棍打死了做数,姐姐方才一说,恐怕就逃不了拔舌之苦了……”她顿了一顿,看向画朱“到底是我的不是了,不该一时难忍气愤,说出那样的话,才害得她临死也要受这样苦”她眼中光华一闪,已有雾气腾现,当下眸子一垂,豆大的珠泪滚出。
画朱看着不由得怒火中烧,真真是害人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