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扇烟罗,明珠空悬,颗颗大如鹅卵,直照的整个宫殿亮如白昼,金壁辉混过,好一派皇家贵气威严。
沉鱼鲜少见到如此大的夜明珠,何况是一次见着成百上千的犹如不值钱的鹅蛋一般串成珠帘挂满了整个宫栏,一时间倒真是震惊非常,只愣在檐下,眼望着那一片珠光宝气,移不开眼去。
月珑见状,眼望了沉鱼一眼,将手中的披风交到后头跟着的宫娥,顺手摘下一串明珠捧至沉鱼面前,盈盈一弯腰道“天黑路难行,又因着是寒食佳节,忌用烟火,太后着命人挂了满宫的明珠,虽是不如那宫灯明亮,好在以多取胜,犹胜于无罢了!”
她此话一出,倒是震了沉鱼一震,单单这句以多取胜,便可见天朝国力一斑,鹅卵般大小的夜明珠,放在市井虽说不能真的价值连城,但也足够一般五口之家吃穿用度一生的,奈何放在此处,便只得一句聊胜于无。
她暗中叹了口气,想到幼时书上读过的一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而眼前这座宫殿的繁华又岂是这句话可以比拟万一的了。
月珑手捧着明珠缓缓的前头带路,左右有路过的宫娥太监见了纷纷避身让路,沉鱼头次进宫,又是着了绿色宫装,王府的妃嫔,只有正妃可着正红,大紫二色宫装进宫参拜太后皇帝,而侧妃只得穿粉红绛红一类宫装,落到沉鱼这般的庶妃,只得是着绿陪衬,皇宫之中,即便是奴才也是眼高于顶之辈,见着沉鱼这般着绿的庶妃,恐怕是鲜少放在眼中的,可是今夜为何又这般的恭敬异常了?
沉鱼心中正自疑惑,冷不防前头的月珑道“前头便是九卿殿,娘娘先在此停一停,整理一下仪容,免得在太后陛下面前失了礼数”
沉鱼脚上一顿,眼望着月珑,却见她宽额高髻之上簪了两颗硕大的东珠,心中顿时一亮,所谓人看衣装,佛看金装,反之何种人着何种衣,月珑虽是宫婢,然穿着打扮并不逊色于她这一类的娘娘,可见在宫中是个有头脸的奴婢,她这般一想,只觉一股凉气从脚一直串到头上,这样威风的宫婢,若不是出自正宫娘娘手下,便也是后宫得宠的后妃房里,而自己跟这些娘娘何时又有过半点交情,若说唯一会特意关照自己的,便也只得是那一位,可是自己何德何能,怎生的一进宫便进了她的寝宫,如今又把自己眼前得力的丫头指派来伺候自己,若说是没有图谋,谅谁也不会相信。
她这厢正胡思乱想着,冷不防腿上一动,忙低头看去,却见月珑半跪在地上,细心的将裙裾上细小的褶皱一一抚平过去。
沉鱼一惊,慌忙道“不必了,我自己来便是!”她没有自称本宫,进了这后宫,满宫的主子娘娘,谁还敢自称本宫二字。
那月珑却是抬头一笑,露出雪白的贝齿,只道“却是好了了!”她说完又是盈盈一笑,旁边的宫娥忙上前扶她,她伸手虚虚一搭,起身道“如此,娘娘随奴婢进来罢!”
绵软的香草踩在脚下,沉鱼的脚步不禁有些虚软,夹道两边依旧是明珠空悬,只是地上加了宝瓶一类器具摆放,瓶中插了长青松柏一类,远远的有柳絮飘来,莹白点点的,胜是飘渺梦幻,月珑前头走着回头正见着沉鱼略有诧异的眼神扫过那瓶中的松柏枝,不由的又是一笑道“太后娘娘素来不喜热闹,连带着那一类的缤纷热闹的花朵,所以宫中素来便只用梅花装饰,只是梅花苦寒,非寒冬腊月不开,平日里也只得用松柏一类,柏树有清香,又有长青万年的好寓意在,所以宫中典礼也是长用的!”
沉鱼闻言,只得一笑接口道“难得太后意高,岁寒三友,古来便是文人墨客大家推崇的,我见重华殿也多种竹类,想来太后也是气节难寻之人,非我辈可比!”
她这话出口虽是三分真心七分讨好,然那月珑却是颇为赞同,点头也就不在言语了。
少时,便至宫殿,殿外稀稀落落的候着一些宫娥小厮,想来以有不少人进殿了,月珑转身回头对沉鱼一礼道“奴婢便送娘娘到此,娘娘还请自行进去吧,想来王爷早在里头了!”
沉鱼闻言,只得揣测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进去,满室华彩,她一时愣在门边,蒙蒙袅袅,只听到胸中心跳如雷,满手的湿,似乎有无数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沉鱼!”忽的手心一暖,她眸色一转落在来人身上,深蓝蟒袍上四爪的金龙金光闪闪,她手上略略一紧,抬头温婉一笑“王爷!”
司马原似乎一愣,手自然的抚到她凸起的腹部,只道“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