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巫贤王帐之内,许久不曾与人开怀畅谈的郭瑾蕴,今日却破天荒的絮叨个不停,丝毫看不出祭酒大人的沉稳架子,反倒是像极了慈祥长辈,在许久没有见到家族至亲后辈,时隔多久再见却恍如隔世已然成长为可独当一面的英才,不由得倍感亲切和欣慰,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就是可怜了苏鹏举小乞丐以及鲁老头等人,因为外头实在是风雨太大,无奈只能是去而复返,好在霸占了城隍庙的两位大人物没有再要赶走他们的意思,但他们也有自知之明的躲在远离两人的角落,被从屋顶漏下的冰冷雨水淋一身,若是再有邪风吹进,忍不住就要浑身哆嗦,打冷颤。
尽管不能靠近,但小乞丐的耳朵却恨不得拉长十倍,遗憾的是,外头风雨声音嘈杂,再加上那个看似高人的中年文士多半施展了屏蔽说话声音的神通,从头到尾小乞丐也没有听到几句真切的对话,不过饶是如此,还是让他捕风捉影抓到了几个关键字眼,其中便有巫贤王帐、陈莽等词,让小乞丐满心惊骇。
一直到风雨渐渐弱了下来,小乞丐这才见到那个中年文士有些吃力的缓缓起身,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草编的蚂蚱,栩栩如生,感情这个一身高人风范的大叔方才倚坐在柱子边上,手不停在地上杂草拨动,心灵手巧如他,居然弄出了一个惟妙惟肖的蚂蚱出来。
小乞丐顿时对这位异邦高人多出几分好感,在小乞丐看来,武道修为通天的高人固然是高高在上,但终究是可望而不可即,少了一两分的人间烟火气,对于此类高人他只有敬畏,谈不上半点的亲切与向往。
小乞丐忽然转身对鲁老头龇牙咧嘴的笑道:“鲁老头,高人也不都是如你之前所说的那般,半点柴米油盐都不近,我看眼前这位高人的手艺活就比你强太多,你鲁老头要是有这个本事,编织的小玩物或者箩筐保准有人抢着买,咱也不至于落魄到只能睡在这破烂到连风雨都不能遮住的城隍庙里头,是不是这个理?”
鲁老头听了这没良心的小混蛋的话,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一个结实无比的板栗就敲在了他的脑壳上,没好气的骂道:“平日里干活,就属你小子最偷奸耍滑,学了大半年,连一只卖一文钱的草蚂蚱都还没有学会,还好意思嫌弃我的不是,从今往后,再敢好吃懒做又话大吞天,我就亲自去刘瘸子家里去告发你,就说你小子喜欢人家的闺女刘小妃,还偷偷摸摸的给人家院子里丢狗屁不通的情诗。”
从小到大的摸爬滚打,小乞丐早已是面皮如铜墙,若是鲁老头威胁他说不给饭吃啥的,他连理都懒得理,反正嘴长在他的身上,要吃的话,谁能拦得住。只不过,当鲁老头扔出了杀手锏之后,天不怕地不怕的苏鹏举,顿时就举手投降了。
见到脸皮厚如城墙的小乞丐怕破天荒的羞红了脸蛋,其余同伴都忍不住一阵起哄,大伙都非常乐于看到这个混世小魔王的扭捏相,笑得肚子都疼。
“去去去”小乞丐恼羞成怒,转头一脸吃瘪的向鲁老头哀求道:“鲁老头,鲁老爷,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不是?说书的咋说来着,对了,谁还没有个情窦初开呢,你若是去刘瘸子那告发了我,一旦被小妃知晓了,那我可就彻底没有脸面再待在霸阳了,到时候你真舍得我离开你?”
鲁老头抬脚就踢,一脸嫌弃的笑骂道:“滚你个蛋,天地良心,你苏鹏举若是离开了霸阳,我鲁老头夜里睡觉都能笑醒咯。”
陈汉年在远处看过来不禁有些唏嘘,没来由的觉得那个老乞丐有些眼熟,似曾见过一般。
有一手一流编织手艺的郭瑾蕴将手中蚂蚱递给了陈汉年,轻声说道:“雨差不多停了,武王宫的那帮鹰犬想必很快便会追踪至此,我若是再待下去,怕是还要再连累了他们。”
“这个送你,也算是你我的一场缘分。”
陈汉年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接过中年文士的赠礼,看着手中惟妙惟肖的草蚂蚱,陈汉年正想要开口,郭瑾蕴却抢先开口说道:“初见她时,她身无分文,饿了一整天没有吃东西,记得当时她随手拔起路边的野草,好似变戏法一般编织出了一只小蚂蚱,丝毫不比你此时手中的那只差,她把蚂蚱递给了我,说换取一枚铜钱,然后买一个馒头,我当时也是冤大头一个,本来自己也是偷溜出门却还要打肿脸充胖子的给了她足足一两银子,把她开心的只以为是遇见了傻子......”
中年文士忽然神情黯淡的低下头来,呢喃道:“是呀,傻子......”
陈汉年看了眼手中蚂蚱,略微犹豫,沉声开口道:“先生若是信得过我,便随我一同在此等候,也许可以替先生化解危难。”
既然从中年文士的口中得知是武王宫的人在追杀他,那他这个世子殿下就有这个面子可以替他挡下危难,至少是今日的危难。
郭瑾蕴有些疑惑的看向陈汉年,不禁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被他无意间劫持至此的年轻公子哥。
郭瑾蕴忽然双眼圆瞪,惊呼出声:“你是太莽的世子殿下?”
身为巫贤国王帐的祭酒,再者郭瑾蕴之前又是南宋老阁老的孙子,对于一些常人无法获悉的秘密,他自然是更容易接触到。
鲜有人知,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太莽与巫贤国,较真起来算是有些姻亲的关系。已故多年的巫贤王妃与同样已故多年的太莽王妃,其实都同是巫贤国的一个大家族的女子,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