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万灯大节,车水马龙。
皇宫内外,人声鼎沸。
万众期待的万灯大节终于如期到来,街面上人群是水泄不通。
连一向人潮清冷的北市眼下人群都乌央乌央的一眼望不到头...
北市乃是京城三教九流汇聚之地,比其商旅汇聚的东市还是权贵扎堆的西市皆是云泥之别。
躲在扎纸铺里享清净的丁长生,满耳皆是街面上武夫莽汉的叫骂声。
亦还有女子的惊呼,连带着孩童的吵闹搅的人难以入眠。
在扎纸铺里摆弄白骨幡的丁长生丝毫没有出门的打算,在先前得知了如此多的内幕消息之后,以他精明似妖的性子自然不愿去趟这潭浑水。
只是奈何事实不尽遂人愿...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丁长生收起白骨幡叹了口气。
门外蹑手蹑脚的宋白玉正欲敲门,可忽然扎纸铺的门竟自己打开了。
阴风扑面之下,透骨寒风之时。
“宋主簿,你还真来啊...”
“街上如此热闹,你怎么还憋在这铺子里...”
“我不喜欢热闹...”
二人说话间,京城城门口却传来不小的骚动。
严阵以待的守城兵卒远远就看见一众黑甲铁骑正踏马而来,整齐划一的动作混合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咚咚擂鼓似惊雷,惶惶人间闻几回。
“这是西凉成的铁骑...”
“西凉王,徐望北....”
“万灯大节之日竟是率兵来京城,此等做派成何体统..”
“是啊,就算他手握兵权雄踞西凉,但别忘了这天下还是咱们圣上的...”
“他一个异姓王也想翻天,真是痴人说梦...”
话虽如此,但那些一个个自诩忧国忧民心系社稷的文人书生可不敢高声这么说。
毕竟谁也不想触这位西凉王的霉头...
黑甲铁骑于京城外十里下寨,一身甲胄的西凉王同身旁独子徐仲山一同前来。
在他们二人身后除了那个整日与徐仲山形影不离的老奴之外,还多了个面色冷峻身形清瘦的剑客。
稀奇,真是稀奇!
为何这么说,要知道西凉距异族扎堆的漠北不远难免沾染那些异族的习气。
京城中人擅使长剑,而偏偏西凉人却独爱快刀。
西凉百姓尽皆尚武,家家悬刀已是常事。
而这次跟在西凉王徐望北身后的却偏偏是个剑客,打眼一看不伦不类。
京城外早有宫内宦官等候多时,老远见便恭敬道。
“老奴恭迎西凉王大驾...”
徐望北闻言连眉眼都没有看此人一下,径直朝城内走去。
守城兵卒自然不敢阻拦,任由这一身甲胄的徐望北横冲直撞。
那公公见状也不气恼,只是赶紧快步跟上以免误了时辰。
“披甲入城,跨刀入宫...”
“这份无视规矩的气魄,当属西凉王独一份...”
西凉王徐望北披甲入城的消息可是在京城内炸了锅,这让原本沉浸在万灯大节之日的百姓们隐隐觉察到一丝不安。
此时同宋白玉走在街上的丁长生,在知晓这消息的同时心中也有自己的判断。
“看来这次,西凉王是十拿九稳...”
“你这是什么意思...”
手握糖葫芦的宋白玉一脸不解的看着丁长生...
“西凉王历来与圣上不和早已是天下皆知的事,但毕竟君臣有别这些年西凉为北朝守住国门,lùn_gōng绩整个朝堂无人能出其左右...”
“正是因为这份功绩,才让其与天子的关系形同水火...”
“功高盖主可不是什么好事...”
“皇宫里的天子家宴也只怕没这么简单...”
丁长生目之所及,那座代表着万国来朝的巨型花灯也正缓缓被人点亮。
刹那间,整座京城上空的天宛若白昼。
放眼整个北朝江山,诺大的京城也成了如同夜明珠般的存在。
百姓见此无不欢呼雀跃,可丁长生心中那隐隐的不安却越发躁动起来。
“今夜一定会有事发生!”
快看!
宋白玉连同周遭百姓的目光皆被夜空中徘徊的异象所吸引...
就在丁长生低头思索间,天边急坠而来两道流光。
丁长生寻声看去,两道流光竟是一前一后落在街面之上。
周遭百姓见状惊若天人,原来落地的正是一男一女。
丁长生目光聚缩,眼前这一男一女正是他的“老熟人”。
龙虎山周鼎,还有那个贪嘴的武三思。
武三思亦如当日同妖僧凡尘交手时那般,看什么都好奇。
一双眼睛水灵的令人心碎,其在龙虎山那等天才宝地修炼已久,一身凡俗风骨早已洗炼大半,唯有举手投足间流露的江湖匪气才能窥得其同武庆封间的血脉联系。
可即便如此已久阻挡不了周围单身男子的灼灼目光,武三思身上的这份灵气正好同那匪气结合的相得益彰。
试问京城里哪家姑娘能有如此气质!
“吃饼大哥,咱们好久不见了...”
武三思自来熟的招呼,让丁长生多少有些错愕。
同时也引来周围数道灼热且躁动的杀人目光,最要命的是一旁不明所以的宋白玉也是用一双丹凤美目斜眼盯着自己。
转瞬间成了众矢之的的丁长生,额头见汗。
“姑娘,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嘿,瞧你这话说的,师兄他...”
“好了师妹,莫要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