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庙宇后,温昭松了口气,并没有东齐士兵搜查过的痕迹,只是里外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储寻宵的身影。
温昭把小布包裹一丢,有些气馁地坐在草席上,双手托腮,他不会是自己跑了吧?
就在这时,储寻宵光着身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只野鸡,那只鸡正嗷嗷叫唤。
温昭赶忙站起身道:“你受了伤,还没穿衣服,乱跑什么?”
储寻宵抬手示意,手里的鸡顿时朝温昭拍起翅膀挣扎。
温昭看向那只被储寻宵折磨的不成样子的野鸡,嘴角有些艰难地扯出一丝笑:“你倒是心大,东齐士兵还在城内,眼下这里太危险了,我拿了干粮回来,今日我们就得上路。”
她打开小布包裹里,从里面拿出一身黑袍,丢给储寻宵,娇俏的脸上微微发红,背过身去轻咳了一声道:“是我之前的衣裳,你也并未比我高多少,先将就着穿上,等到了雾云镇,我再给你买一身合适的。”
储寻宵应声接住,把那只野鸡丢在地上,用灵力锁住,将那黑袍换上。
黑袍稍微有些小了,袖口也有些短,不过也还将就着能穿。
“好了。”储寻宵出声,嗓子微微发哑。
温昭回过头,打量着储寻宵,噗地笑出了声,她站起身,不知从哪里变出两根白色的布条。
“把手抬起来。”温昭的声音不容置疑。
储寻宵抬起手,询问似的看着她,温昭道:“昨日...你毕竟戴着孝,总不能穿一身白,太显
眼了,就系这个布条当做戴孝吧。”
温昭用那白色布条在储寻宵手腕上打了个结,也拿出另一条给自己也系了一条。其实温昭已经戴了经年,她一出生,父皇和母后就先后薨逝,所以温昭总是偷偷的给自己系上一根白色布条。
储寻宵目光里似乎多了一丝神采,不过,也仅仅只是一丝,他看着二人手腕上的布条,定了定神,终于开了口:“温昭。”
似是呢喃,却有些郑重。
那是他第一次唤她名字。
他并非真正寡言之人,只是亡国的伤痛让他说不出话来。而未来,他将成为一个流亡之人,无家可归,无人可依。而就在昨天,眼前这个姑娘告诉他,活着是最重要的事情。荣耀、尊严、北庭、仇恨,在这一刻,他全部压在心底。
他要变强,是了,正如她所说,与其窝在这里一文不名的死去,不如让自己变得强大,直到有能力与东齐国一拼。至少,也要杀他个一二!
温昭看着他,定了定神,她笑道:“储太子,走吧。”
说罢,温昭走到草席边,从小布包裹里面拿出两个烧饼,然后背上包裹,走出了这间小破庙。
储寻宵看着她的身影,想起刚刚被自己用灵力封住的野鸡,手中汇集灵力成一条线,牵引住了那只鸡,他跟上温昭,那只鸡也被迫跟了上来,两只翅膀不停的拍打,还嗷嗷叫着,却拗不过那身穿黑袍的少年。
两个人一只鸡的身影就这样慢慢走远,储寻宵一步也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回头看那皇城一眼,便会想起那里尸横遍野,想起北庭王朝的子民收到迫害,想起那遍地鲜血的皇宫。
所以即便是锥心刺骨般的疼痛,他也只能往下走下去,因为他没有退路。
自古以来,王朝更替,成者王败者寇,尤其是在北庭这样一个昔日强大的国家,他心中有怨恨,但更多的是悔。如果他能够强大到保护自己的国家,那么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也是温昭十四年辗转间,第二次离开皇城,只不过,是北庭的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