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宣七年春,天岚皇宫仰云殿。
大殿内的气氛有些凝重。
九岁左右的孩童高高地坐在龙椅上,俯视着下面跪了一地的朝臣,那双尚怀稚气的瞳仁中神色变幻莫测。龙椅下首,一位雍容华贵的女人在大殿内踱步,底下的大臣们悄悄抹了把额角的汗水,双腿打着寒颤,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正在踱步的女人顾盼流转间,面上满含焦急之色,羽睫颤动,她朱唇轻启,呢喃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听到这话,为首的大臣紧蹙起眉头,急道:“请太后娘娘三思啊,北庭国大军压境,现下已打到长岭山,我军前线粮草已断,只有按照北庭的说法,交付十座城池,才可保天岚无忧啊!”
另一位大臣也紧跟着跪道:“请太后娘娘三思,北境王庭大军长驱直入,只要过了长岭山脉,便是挥剑…挥剑直指京都!”
“请太后娘娘三思!”一时间,仰云殿内群臣激愤。
宫瑶冷笑一声,这群老狐狸,上战场时一个个怕的要死,投降比谁都快。只是现下这情形,大梁国力日渐衰弱,新帝尚且年幼,北庭找准了这个机会落井下石,难不成,真的要败给北庭十座城池吗?宫瑶拂了拂袖,示意那些大臣起身。
就在这时,一位一袭白衣的男人踏入仰云殿,他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长身玉立,一副翩然模样。霎时间,群臣愤慨化作寂静无声,没有人再敢多说一句,而那男子面色温和,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
宫瑶眼角瞥见他之后面色缓和了些,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陆丞,可有前线的消息了?”
被唤作陆丞的男子略微点头,从怀中拿出一张纸笺呈给宫太后。
宫瑶用她那如葱般的玉指展开纸笺,陆景言顿了顿,笑意收敛沉声道:“娘娘,北庭国使臣说,若大梁不愿用十座城池平息事乱,可用一人交换。”
宫瑶攥紧了手中纸笺,微微拧眉。
见宫太后不言,陆景言继续道:“他们要的,是温昭。”
“什么?”
“陆丞所说的温昭,可是先皇留下的小女儿温昭?”
“就是那个克死...的温昭?”
“温昭”这两个字仿佛一声惊雷,在仰云殿内炸开,大臣们议论纷纷,就连首座上的温成也起身,一脸震惊地望着陆景言。
宫瑶攥紧的手微微松了松,提着的一口气也跟着放下来,随即又有些疑惑,便问:“怎么是温昭?”
温昭那丫头从小被禁足在宫中,自六年前起就鲜少有人提及,便是提起她,也是私底下传的克死父母那些流言。
“微臣也不知北庭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是现如今,既然这是唯一的法子,不如就……”陆景言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宫瑶打断。
“绝对不行!温昭虽没有封号,可也是先皇的子嗣,怎么能送去北庭做质子?”
“太后娘娘,北庭那边可不就是这么个意思。现今只用一人便换十座城池,如此方可保大梁百姓无忧。”陆景言沉吟。
半响,宫瑶叹了口气,抬眸撇了一眼陆景言,伸出手理了理头上的发钗,嘴角轻勾:“哀家累了,此事便容后再议吧。”说罢,她径自转身,姿容婀娜的朝内殿走去,徒留首座上的温成。底下大臣们面面相觑,纷纷看向陆景言。
“陆丞,您说这,太后这是何意啊?”
陆景言道:“既然北庭已传了话过来,这自然是他们的使臣已在路上,且再等等,届时再谈也不急。”言毕,陆景言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