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孙秀荣见莫贺达干和达奚文明之前,都摩度已经将他与莫贺达干会面的事情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按照他的想法,一来自己与孙秀荣有联合击杀尔微特勒的“友情”,二来嘛,“此子今年才二十岁,不过仗着几分武勇侥幸得了怛逻斯之地,甫一听到这个消息岂有不心慌意乱的?肯定会向自己求援,届时我就可以左右逢源了”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孙秀荣竟没有半点慌乱的迹象,他笑道:“由他去吧,最好去夷播海以北,那里土地辽阔,三个达奚部也载得下”
都摩度说道:“难道都督就不怕彼等从弓月部的牧地过来,损毁弓月部,进而影响碎叶川以南的南弓、哥舒等部?”
孙秀荣却摇摇头,“弓月部也是万户的大部,且也是由鲜卑部落转化而来的,”彼等祖先能够从遥远的饶乐水迁到这里,途中要经过多少比其强大、凶恶得多的大部?但是彼等依旧抵达了这里,还发展成万户的大部,完全没有本事岂能做到?”
“我倒要看看是弓月部厉害还是达奚部厉害,何况,达奚部若是要要到弓月部,必定先到以前弓月部占据的碎叶川中游北岸地带,南岸又有阿利施部落,眼下离弓月部迁走已经一个多月了,若我猜的不错的话,北面双河地区的摄舍提部,东面胡禄居部多半已经提前占据此地了”
“这两部都是右翼五部之一,岂能轻易让达奚部过来?达奚部过来时必定拖儿带女,又有大量的牲畜,行动必定极为迟缓,想要悄没声息的抵达弓月部附近完全做不到”
都摩度心理一凛,“这件事我等为何没想到?摄舍提部恐怕不敢迁过来,但强大的胡禄居部必定会捷足先登,胡禄居部索侍斤也是被唐人钦封的可汗、嗢鹿州都督府都督,一向臣服于北庭都护府,本身又得到了不少唐人的军械,战力不在莫贺达干之下,岂有不抢先占住弓月部腾出来的地方?”
“嗯,我与莫贺达干商议时,没有谈到索侍斤,就是因为他是大唐最忠诚的部落可汗,没有大唐允许下是不可能轻易变更游牧地的,但在明显的利益前面岂有不动心的?”
“莫贺达干的处木昆部紧挨着胡禄居部,其就没有想到这一点,这厮,肯定隐瞒了什么!”
沉吟半晌,他说道:“都督,事已至此,我先走了”
孙秀荣说道:“大汗意欲何往?”
都摩度说道:“还能如何,赶紧回去加强常备军力,守住碎叶川和珍珠河下游牧地”
孙秀荣笑道:“还没到那一步,其实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哦?”
“咸海水域广阔,周围除了乌古斯和拔塞干部落便没有其它大部了,而咸海出产之食盐占据西域一带大半份额,若是控制此地,用富可敌国来说一点也不为过,以大汗如今的实力,若是向西兼并拔塞干、乌古斯两部,独霸咸海,进而占据南面的火寻绿洲,绝对比眼下强得多,火寻绿洲面积与安国、康国、石国加起来差不多,又连在一起,可养活十万农户,周围又有草场,真是得天独厚之地啊”
“据说眼下火寻国被大食人占据了,但只有少量归附了大食人的波斯兵在那里,你若是先并拔塞干、乌古斯,再占火寻,必定成为一方之霸,恐怕以前的西突厥也比不上啊”
这一节都摩度自然想过,不过以他的心思肯定没有想到这么远,现在被孙秀荣一下点透了,他也是有些激动,但他面上却说:“说得容易,拔塞干也是万户的大部,乌古斯部落虽然是好几个部落联合而成,加起来也有一两万帐,我何德何能能将其吞并?好了,我话已至此,再会”
孙秀荣将其送到了门外,见其步态明显比以前威势得多,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丝冷笑。
……
孙秀荣紧接着接见了达奚文明。
与从饶乐水迁过来不久的弓月部相比,虽然也是鲜卑部落,但却是从晋末就迁到西海附近游牧,与当地的羌人早就深度融合的达奚部落的语言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党项羌里的拓跋部就是这样来的),孙秀荣只得用鲜卑语(契丹语)、唐语混合着与他沟通——达奚部是被吐蕃人赶出西海的,之后曾在河西、祁连山东麓游牧了一段时间,与唐人接触颇深。
达奚文明能以五千达奚部族灭掉万户的鼠尼施大部,自然不是常人,他来见孙秀荣完全是为了“一探究竟”,瞧一瞧这位被大唐委以重任的飞地都督究竟如何。
他没有将包括胡禄居、处木昆在内的突厥部落放在眼里,一来因为他已经与胡禄居部的索侍斤、处木昆部的莫贺达干有了联络,二来嘛,肯定是对自己部族的战力颇为自负。
真实历史上,在他叛出大唐后,从鹰娑川一直杀到碎叶川,所到之处望风披靡,最后也就是败于高仙芝之手,若是大唐没有在怛逻斯突然设置了一个由汉人打理的都督府,他才懒得过来参加那甚婚礼。
当然了,孙秀荣以区区二十岁的年纪,压服南弓部、哥舒部,击杀尔微特勒,说服弓月部西迁,这一连串动作还是让他惊到了,他一直认为此人身后肯定有老成持重之人辅佐,这几日一见,没想到并没有见到此人,都督府长史封常清年纪倒是大些,但封常清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有才之人。
昨日在大厅里与孙秀荣见面时,虽然被他竟然会鲜卑语惊到了,但更令他感到惊异的是他的与年纪完全不符的沉稳,他自然知晓孙秀荣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