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聂峰答应了,孙秀荣也是暗自高兴,不过他脸上却依旧毫无表情,指着面前这条从南面注入喀拉喀什河的河流说道:“若是沿着喀拉喀什河去它的源头,路途虽然好走,但毕竟会遇到大量的吐蕃人,终究存在风险”
“但若是沿着此河直接向南,行走大约五十里就会抵达此河的源头,途中有一座雪山横亘在前面,翻过这座雪山便又是一条流向南边的河流,两条河流之间的距离只有三里路,也就是那座雪山的长度,沿着第二条河流继续南下,大约三十余里便抵达昆仑山与喀喇昆仑山之间的谷地了”
“那里,东边是喀拉喀什河的源头,西边是徒多河的源头,两条大河的源头都在喀喇昆仑山附近,都有山口可以去南面的身毒河河谷,据说那里有一个王国,叫甚魏龙,国民大多信奉苯教,相信你对那地方的熟悉远在我之上”
“此国、大勃律、小勃律都是吐蕃王国的羁縻国,尤以魏龙国为甚,我若是聂叙丹樨,肯定会就在魏龙国完成交易,不会费时费力跑到更远的大勃律”
“这条路上自然也有直接隶属于吐蕃人的牧户存在,如何将消息传递到拉鲁多吉那里,那就是你的事了,你若是行动迅速的话,等拉鲁多吉反应过来想要向你盘问消息,你早就到了魏龙,这些事情相信就不用我多嘴了”
(魏龙,后世拉达克王国的首都列城)
这两个月,孙秀荣带着侦骑曾经沿着他刚才所说的道路走过一次,途中除了他所说的那座海拔至少有五千米的雪山需要穿越,其它路途都是水浅的河谷地带,相信以聂风前象雄人的能力,穿越此地完全没有问题。
果然,聂风嘴上冒出了微笑,“伙长,放心,这条道路我比任何人都熟悉,那座雪山在职部曾经翻越的雪山中属于最小的之列,完全无须担心”
“还是不可大意,眼下正是秋末冬初时分,按照镇将的说法,这里一年上头只有这几日有雨雪落下,一旦成为暴风雪,还是要万分小心才能应付的”
“知道了,伙长”
……
次日,聂峰、杨守瑜、耿思都三人六马出发了,三匹吐蕃马骑乘,另外三匹装载着一些皮毛,都是军堡的士卒上山打猎得来的。
三人都扮成魏龙商贩的模样,聂峰是东主,而杨守瑜、耿思都是伙计。
在魏龙(拉达克列城)、大勃律、小勃律一带,约莫有一半人口是象雄人,一半人则是带有印欧血统但却皮肤黝黑的印度人,眼下叫达尔德人,杨守瑜父亲是羌人,母亲是胡人,长期在高原上暴晒,皮肤黝黑,倒是与达尔德人有些像。
而耿思都则是长得像汉人的胡人,三个人在外貌上行走在印度河上游完全不会招来太多异样的目光。
在语言上,魏龙、大勃律、小勃律都以象雄语为主,杂以粟特语以及北印度语,而杨守瑜、耿思都都会粟特语,故此,若是有人盘问起来也是能支应过去。
孙秀荣安排杨守瑜跟着聂峰去魏龙,实际上藏着很深的心思。
知晓杨守瑜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神箭手荔非守瑜后,孙秀荣就决定将其深深绑定在他身上,虽然他们一起长大,并与聂叙丹樨成了拜把子兄弟,但这一切并不牢靠,何况眼下的磧西节度副使、疏勒镇镇守使夫蒙灵察对杨守瑜青睐有加,稍有不慎这位潜在的名将就会成为别人的人。
于是,让他深深卷入聂叙丹樨/边令诚事件,让其成为只有他二人的秘密,才是将其牢牢绑定的不二选择。
因为,一旦消息走漏,不但他孙秀荣脱不了干系,杨守瑜也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与孙秀荣一百多年积累的经验相比,眼下只是崭露头角的杨守瑜却是单纯得多。
“娃儿”
与孙秀荣料想的差不多,他们三人在翻越雪山时暴风雪突然降临,这种突如其来的恶劣天气,聂峰、杨守瑜都是习以为常,只是十五岁的耿思都有些手足无措而已。
三人都是魏龙人打扮,自然不可能穿着铠甲,但为了保证耿思都的安全,孙秀荣还是将自己的棉甲给他穿上了,加上外面的长羊皮袍子,羊皮帽子,在狂风暴雪里,只要紧紧拉住极为适应这里气候的吐蕃马,还是不会被吹落山下的。
兴许是孙秀荣的叮嘱起了作用,穿越雪山之前,三人的身上都批了油布,否则一旦积雪融化在身上,就算是极为极为适应这里气候的人也只有冻死一途。
雪山上的道路实际上是两座雪山之间的部分,也就是最矮的一处山坡,先是向上爬大约一里路,抵达两山之间的山口之后再往下,此时大约是两里,抵达山底后路就好走多了。
在积雪的包裹之下,一条宽约三尺的“道路”依稀可辨,道路的一侧是更高的山坡,另一侧则是万丈深渊,暴风雪,湿滑的路面,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此时,吐蕃马反倒比人类更加好使,可怜的耿思都几乎是抓着马尾巴翻过了这座险象环生的雪山。
抵达最高处时,杨守瑜不禁想起了阿爷(杨承恩)的话。
“大郎是前朝皇室子弟,从小就显露出超出常人的见识和能力,你呀,在我荔非家族也是极为难得,但也就是在射箭上有些天分,其它方面与大郎比起来还差得远”
“发配到葱岭后,原本以为我家会改回以前的名字,但大郎的出现让我又有了新的想法,我等还是姓杨吧,你呀,好好跟着大郎干,将来没准有发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