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手倏然从晏寒舟掌心中夺走了那玉简。
“哇,小师弟?!师尊居然会赐你琉璃剑诀?”
那如黄莺出谷般跳脱灵动的女声,十分悦耳动听,然而落在晏寒舟的耳中,却尖利得让他心烦。
晏寒舟此刻正处于心浮气躁的时候,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怒吼了一声。
“还给我!”
……
钟灵儿与柳浩然本来就是偶然感觉到山上有灵气激荡,想来看看师尊是否在山巅修行,这才上山的。
谁知道竟然会看到小师弟捧着一枚玉简,像是失了魂一般站在舞剑坪中。
钟灵儿和柳浩然都修行过琉璃剑诀,当然第一个分辨出了那玉简四周溢开的灵气正是琉璃剑诀的剑气,这才让钟灵儿起了拿走晏寒舟玉简一看的心思。
而刚夺走,就被晏寒舟这般怒斥!
……
向来被琉璃峰上下宠入骨髓的粉衫少女,刹那间便红了眼眶。
“还给你就还给你,小师弟,你凶什么凶啊!搞得好像我要抢你的东西似的!”
钟灵儿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亏师姐平时那般心疼你,你竟然连让师姐看个玉简都不肯!”
钟灵儿心头委屈异常。
而晏寒舟此刻心头却比她更为烦躁,他还沉浸在苏清欢到底意欲何为的焦躁之中,哪有空像平时那样压抑着自己演戏,非要安慰眼前这个傻白甜。
他声音冷冷。
“这本来就是师尊赐予我的东西。”
说着,晏寒舟便气势汹汹地夺回了那玉简,想也不想,便将那玉简收到了储物袋中。
除非别人杀人夺宝,抹杀这储物袋上属于晏寒舟的神识,否则就休想打得开。
……
钟灵儿压根儿就没想到,自己这样一番抱怨之下,晏寒舟反而神色更冷了。
“你,你——”
抽噎了两下,心口气得一阵起伏,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过了半晌,粉衫少女才愤愤不平地道。
“晏寒舟!你别以为师尊近来宠爱你,你就可以这样蹬鼻子上脸欺负到师兄师姐的头上!”
“不就是将天元秘境试炼的机会赐予你了么?不就是将我和师兄垂涎许久、附着师尊剑意的琉璃剑诀玉简拿到手了么?”
“我告诉你,师尊平日送给我和师兄的好东西多了去了!那琉璃剑诀,我和浩然师兄才跨入炼气期的时候就拿到了拓印的口诀,只是没有师尊百年来的剑意相伴而已!”
“师尊如果真的宠你,怎么会到现在才赐予你这个她亲创的功法?说到底,她最多也不过是一时无聊罢了!”
“只有我和浩然师兄,才是师尊这么多年,真正宠爱器重的弟子!”
钟灵儿本就是小孩子脾气,幼稚天真到骨子里,别人若是惹她不高兴了,什么气话都敢往外说。
只不过几个刹那,晏寒舟本就不大好看的脸色,愈发地阴沉晦暗起来。
看到少年那冰冷阴鸷的眼神,有一瞬间,钟灵儿甚至有种被大型妖兽盯上,下一刻便会被剥皮拆骨的错觉!
……
这个眼神!
钟灵儿悚然一惊,下意识地便打了个寒战。
她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太过分了,此刻回想起来,终于想要补救。
“小……小师弟……我刚刚说的其实……并不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
见钟灵儿想要改口,晏寒舟唇角蓦地勾出一丝森冷的笑容来。
“不,你说的一点错也没有。”
是啊,他怎么就被苏清欢这几天一点小小的转变给迷惑了?
不就是耗费功力给他治了伤?
不就是赐予他一枚带有百年剑意的功法玉简吗?
然而入门这十年来,他所受的种种屈辱凌-虐,难道就能被这般简单地全部抹杀?
他这满身刺眼的伤痕,这多年来只能修习最低阶功法、被无数人冷眼的待遇,到底拜谁所赐?
那高高在上的白衣仙尊究竟宠爱谁、器重谁,不是最一目了然的吗?
……
就算那白衣仙尊终于决定痛改前非,但他在师尊眼里,恐怕始终不过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卑微工具罢了!
更何况,那一切的恩赐,还可能是为了将他推入到更恐怖的深渊里去!
……
晏寒舟望着此刻双眸忧虑望着自己的钟灵儿与柳浩然,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先前的那点动摇十分可笑。
——这么多年,这对师兄妹云床软枕、灵石灵果无数,被那仙尊疼爱到骨子、琉璃峰上下弟子对他们皆是尊重有加,而他过的是什么日子呢?
就连最低等的杂役弟子都过得比他好!
被人非打即骂,被无数修者白眼,一个行差踏错,便动辄被关入寒冰洞。
想到那些在寒冰洞关禁闭的日子,一阵彻骨的冷意便从四肢百骸袭来,几乎要将晏寒舟的血液都给冻伤!
越是回想过去,少年双眸便越是猩红,若是他从未得到过那仙尊的善待也就罢了,然而此刻他分明看清楚了——
自己只是获得了小小的一点“善待”,就忍不住对那仇人生出不该有的妄念。
他到底有多么可笑!
少年手掌紧攥,牙齿亦是不自觉的咬得咯咯响。
师尊。
这就是……他的好师尊!
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有的东西即使到了,也来得太迟,太晚,根本无法弥补他过去的创伤!
……
柳浩然看到少年那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