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江是算命老修士模样,手中阴阳旗一翻,用万化术将之变成白骨剑。
暗哑白光一闪。
殿中浑浊妖气霎时间消散无踪。
树妖坐在原地未动,身子斜着掉下去一半,慢慢变成了两块被劈开的木头。
焦黑,平均。
死亡让它走马灯般想起一千年的时光,从生到死。
让它感到骄傲的是,亲手毁了青云观,这地方本该属于它,就因为天上飘过一朵云彩,莫名其妙来个修士,成了人家地盘。
遗憾的是没下过山,没杀几个山下人,那些香客很讨厌,皮肤上到处都是他们刻画的“到此一游”。
……
一千年前。
名叫黄云的修士,背着桃木剑,路过平峰山,建造青云观。
当时山顶有一颗银杏树,见它吸取大山灵气,生长旺盛,便适时浇水养护。
斗转星移,春去秋来。
眨眼传到第三代观主,名叫赵丰收。
一切如常,直到三十年前,某日傍晚。
有个弟子在修心堂盘坐过久,内急,见四下无人,躲在银杏树下小解。
此时银杏树灵智早已开启数百年,碍于历代观主神通,将一身煞气藏于地下深处,不敢化形。
可人有不同性格,树也一样,银杏树妖有洁癖,见到有人如此放肆,一时失去理智,垂下枝丫。
那弟子畅快之后,感觉头顶生风,抬目去看,银杏树一条枝干变得柔软,似条长蛇般活了起来。
弟子惊恐,裤子还没提好,便要喊叫逃开,刚蹿出两步,整个人凌空被拉回原处。
那条枝干缠住其脖颈,将整个人悬至半空,生生勒死。
赵丰收感知到异样,赶到银杏树下,见到死去的弟子一只手臂长在树上,其他部分已经被树妖吞进肚子,心头怒火燃起,使出雷术从天上引下雷霆。
巨大的闪电连续三次,劈在银杏树身上,叶子瞬间烧光,原本生机勃勃的大树,瞬间成了枯木。
哪知银杏树历经千年,根基盘踞整座平峰山,在雷霆击下时候,将精魄聚集在一段根须之上,躲过生死劫难。
如此残活二十七年,赵丰收年岁已到,即将仙游。
夜里青云观中有异象,几个弟子外出寻看,发现枯死二十多年的银杏树,正在换皮生根,嫩绿叶子急速生长。
有弟子连忙禀告赵丰收。
这位第三代观主心头一凛,掐指推算良久,发现银杏树已成妖邪,其精魄竟存于一段根须中,道了一句:“糟了。”
飞身而出。
树妖化形成干枯老者,缓慢走向正殿。
弟子拔剑施法布阵,哪知伤不到千年树妖一寸皮肤。
转眼十几名弟子被树干穿心,瞪目而亡。
赵丰收虽是行将就木,一身术法神通依然尚存,取来传承桃木剑,破指染血涂抹上去。
一番斗法,赵丰收体力不支,身上千疮百孔。
最后用尽毕生修为,以桃木剑之威斩下银杏树妖一段根须,那里面便是其精魄之本。
把根须拿在手中钻进仙人像里,勉强困住树妖,阻止其下山害人。
当夜,山下平峰镇,只见到青云观上光芒时隐时现,只当是仙人降福,很多人还虔诚跪拜,不知是他们其中一些人噩梦的根源。
三年来,树妖打破仙人像,却始终无法移动那具骸骨,拿不回那段根须。
虽然无法取出精魄,但只要靠近精魄便能施法害人,如今地下七十六人,便是它的杰作,之前有多少遇难人,更是无从计算。
……
随着暗哑白光消失,韩江垂下手中白骨剑。
地上两段木头似乎心有不甘,可即便修行千年,也不过是一块烂木头,还是发焦被雷劈过的枯木。
见到银杏树妖作恶不少,韩江用剑在空中写了个火字,地上的千年木头燃烧起来,片刻就成了灰烬。
谭良民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心有余悸。
这一剑,算是什么水平。
他没见过剑仙出手,但是自家司主舞旋金刀的威风,肯定不如这一剑潇洒。
那个字,显然是文修的绝学。
能用修为写出一个字,可算成功,走在江湖上更无人敢欺,不知道韩公子能写几个字呢?
这是韩江画的第四十七种妖。
树妖。
将白骨笔挂回腰间。
仙人像座上的尸骨,化作一阵金光,在大殿中消失,其镇压的那段根茎,萎缩,再萎缩,没了。
好端端一座观,因为一次冲动的小解,将成废墟,让人不免感叹。
所以,为了生命,要文明你我他,把握人生尺度,
端好,放平。
琼浆玉液杯中待,溪水长河应入海。
“奖励,分身术……”
“你可能不会持续太久……”
两人来到香案前,韩江翻书般二指移动,桌案挪开,里面绝望喊声求饶声传来。
“放了我,求你了。”
“你们把我妻子送哪里去了。”
“下来跟我单挑。”
……
“我先回去,剩下的交给你。”韩江不想让人看到他,如今修为越来越高,剑法笔法更加纯熟。
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万一哪个剑仙或高人心眼小,容不得别的比自己拉风,一剑劈了自己,岂不可惜。
想到早前初见张风的潇洒,不禁打个冷战。
不说世上高手,单说天天在炼妖司司主眼皮底下行动,一旦被发觉,立马就是舞台中央的人物,万众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