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到西府,就是到三司,他也不会有怨言。
但这正是赵匡义气恼的地方。
你有本事,为什么不报修?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将你那个小妾换回来。
宋九又说道:“给贫困百姓更多生机,民有衣食就不会暴乱,这才是国家久安之策。但是巴蜀与夔峡却未能享受到国家的齐人之策。治大国若烹小鲜。当初平叛之时,那些豪绅们又出过力的,国家不大好处理,于是良吏下去,细心治理,民间初定。然而又能有多少良吏,并且要有才能的良吏,如吕馀庆辛仲甫之流。一旦官员做不好,这些矛盾激化,便会有叛乱产生。所以臣以为。凡事有利有弊。王李二贼之乱。未必是坏事。朝廷借他们手,平分了耕地,击杀了贪婪的豪强,大破而大立。巴蜀以后便不会有这些矛盾存在了。然而臣还有一个更大胆的想法。若是将他们向夔峡驱逐呢?”
“驱向夔峡?”赵匡义惊奇地问。
宋九这段话万万不能公开的。
但说中了赵匡义的心坎。
这些豪强的做为太过份了,也超过了他容忍的底线。
杀就杀吧,杀了是替国家铲除祸害。
不过驱向夔责,赵匡义想都没有想过。
忽然赵匡义大笑起来,道:“你是赞成那个均贫富?”
“不可能,十个手指有长有短,能者多得,勤者多得,若是真均了贫富。国家还会有动力吗?反正不做事,一样的分粮食财富,为什么要做事?”
“中的也,朕初闻也觉得好笑,若那样。不出两年,天下无人愿意勤奋劳动,必哀鸿遍野,国家亡矣。”
宋九心中又是一声叹息。
“陛下,故儒家说中庸啊,非是让人变得平庸,以免木秀于林,风必催之,而是让人持德操去适中地做事。贫富严重不均,必然会产生黄巢王小波之流,若是真的均了贫富,可能出的事情会更大了。故人君必须要居中调度,然而很多事不是想做就能做成的,如以前的巴蜀,或者现在的夔峡。”
这样讲就讲通了。
赵匡义踱来踱去,最后说道:“有点不大好办啊。”
夔峡一些蛮族首领掳掠贩卖汉人,又刳人心肝蒸食,或者要chū_yè权,对此赵匡义早忍无可忍了。
然而迫于国家形势,不能忍也得忍。
就象候仁宝被交趾杀害,赵普只能找相关官员泄愤,但能不能向交趾发兵?
若是李顺能带着这群乱民去夔峡路也来一个杀土豪,分田地,赵匡义还巴不得。
但没那么容易。
镇压李顺不难,不是国家衰微之时,全国各地吏政也没有全部腐败,乱也不过乱在巴蜀,当年是诸多蜀军叛变,最后都镇压下去了,况且是一群农民起义。
然而如宋九所说的,会是很难。
镇压容易,但天知道主战场最后在哪里?
他们是人,不是牲畜,怎能听由朝廷驱逐?
就算成功了,会不会象李继迁那样,借助夔峡路群山崇岭,与朝廷官兵躲猫猫,最后朝廷难道也要发十几万官兵前去剿灭?
“故臣要去西府啊。”
“让朕想一想。”
……
“爹爹,你真没做成首相啊?”小鱼不服气地问道。
“你不懂。”
“鱼娘,不要胡闹了,当初你爹爹梦想仅是做一名知县或者知州,得陇望蜀不是好事。”
“得陇望蜀,光武大帝才成就丰功伟业。”
“胡说,你爹爹敢与他相比?”
“这叫不思进取,娘娘,你当真服气吗?”
玉苹哑口无言。
她同样想不懂。
潘怜儿道:“你爹爹他做得对。”
可能赵匡义会激怒,但自己得清楚,千万莫当真。
难道卢多逊对赵匡义差了吗?至于卢多逊那个谋反的啥,更不能当真。再说赵普,宋九虽然做得不错,可有赵普做得狠吗?那是背负着千古骂名,在替赵匡义做事。儿子一闹事,加上略有些灾害,下去了。还是硬逼着下去的。
岐沟关之败,国家需要得力大臣主持事务,再度起用。那是赵普想上位想疯的,一个权利迷,换自己,就是丈夫能放下这个身架,自己也要劝说。
就象父亲,一生未做宰相,现在退休了,时常在京城转悠,岂不是很好。谁人敢不尊重?
这才是皇上的本质。
真丈夫做了首相,说不定不到两年,皇上就看不顺眼了,到时候下来,非是现在这样,定会灰头灰脸。说不定功劳越高,跌得越重,抹得越黑。何必?
但这话儿就没必要对子女们解释了。
滋福殿一番私密的交谈,终于使赵匡义同意了宋九的请求。刘昌言调到东府,宋九三度出任西府首相。
然而很多人难受。
宋九未定落之前,吕蒙正感到有些失落。但定落了,仅是西府的首宰,吕蒙正又如芒刺在背,这么大的功劳,未做成首相,自己何德何能做首相?
至于柴禹锡欲哭无泪。
他不求东府的首相,呆在西府做首相心满意足了。可屁股还没有坐热,就挪了位置。
要命的是他以前巴结赵普,多少有些出卖宋九的嫌疑。
听着赵匡义的诏命,柴禹锡心里在想,这难道是佛家所说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到了报应自己的时间段了?
实际宋九哪里顾得上他那点小心思。
一旦驱逐计划成功,意义非同小可,但真的真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