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被这一巴掌打的一个趔趄,反应过来捂着疼的发涨的脸,几近不可置信的瞪着萧岓。
她心里这会儿只有一个念头:当着满院子的人被相公括巴掌,她以后在这家里,还怎么做人?
最开始的震惊过去之后,王氏忽然爆出一声尖利的哭喊,挥舞着手就要上去捶打萧岓,但她还未靠近男人的身体,就已经被萧岓的几句话死死的钉在了原地:“你嫁给我十几年,我自问待你不薄。前两年青鸾和红绡是怎么死的,你我都一清二楚。你若想拿一张放妻书回家,就自管继续折腾。”
“你……”王氏的面色苍白,跟看鬼似的瞪着萧岓。
青鸾和红绡都是萧岓的通房丫头,两个人姿色不恶,红绡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掉了一个刚成形的男胎。
这两桩事,自然都是王氏的手笔。
她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还暗中得意过。可现在听他这么说,她却不确定了。
看王氏终于冷静了下来,萧岓只作不见,低下头疼爱的揉了揉怀里萧静嫒的脑袋,口气却是略略带着几分训诫:“嫒姐儿,你先回房去吧。爹爹有话和你娘说,你放心吧,只要你日后规行矩步,恪守闺训,万事自然有爹爹给你做主。”
他的重点,放在了“规行矩步,恪守闺训”这八个字上。
萧静嫒略带几分懵懂的点了点头,一面还想再留下,一面却已经被在旁边终于回过神来丫鬟婆子们的簇拥底下往外走。仆妇们都是精乖的,看萧岓这个样子,哪里还不知道二老爷已经动了真怒,哪个聪明的下人愿意看主家狼狈的模样?知道的太多的人,总是活不长的。
等人散了,萧岓领着王氏回了房,关上了房门。
门窗紧闭,日光混沌,昏暗的光线落在男人的脸上,明暗不定,喜怒不辨。
王氏的心,不知为什么就揪的生疼。她心底忽然有了某种明悟:自己头上的天,从此大约是要变了。
萧岓见她站着,身形却渐渐瑟缩,半响忽然开了口,这会儿旁边没了人,他的口气却平缓了不少:“子佩,当年萧王两家说亲,我母亲去相看之后,便中意了你。这事儿,你大约是知道的,所以你嫁过来之后,一直对娘亲恭敬有加。”
他忽然喊了王氏的闺名,这是很多年来的第一次,王氏听着他的话,眼泪不知道怎么的,忽的就落了下来。
她胡乱擦了一把脸,点了点头:“婆婆对我好,我自然应该投桃报李。”
“但当初,我爹看中的却是你的四堂姐。当时我们萧家状况不好,度日艰难,而我娘待我爹恭顺,听了我爹的意思,也就答应了。”
王氏呆若木鸡:还有这一出?她是真的一无所知!婆婆从头到尾,从来没对她提过这一茬。
她当时嫁进萧家的时候,正好是这家族最艰难的时刻。
萧峻和萧岓的曾祖父本是南陈末帝,后来投降了本朝,被封为顺王。
但那是曾祖父时候的事情了。
王爵虽名为“顺”,可就算是事事恭顺了,到底也还是没被皇帝忘掉,后来爵位一掉再掉,又一直被皇帝派来的官员为难,最难的那几年,若不是南陈旧臣心念旧主有心帮衬,怕是举家活活饿死都有可能。
王氏嫁过来的时候,萧家几乎是只剩下一个四处漏风的空壳了。
在萧峻还未出仕的那几年,王氏和何氏都往里面填了不少嫁妆出息,而王氏之所以敢在后院作威作福,这也是最大的理由。
可萧岓说起了她四堂姐,别人不说,王氏却是清楚的:四堂姐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给她备的是整整八万两的陪嫁,和她的一万两比起来,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王氏的嘴唇都颤抖了起来:“那为什么,最后还会是我嫁过来?”
萧岓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王氏的眼中,满满的全是失望:“你还不明白么?我在赏花宴上见过你四堂姐,也见过你。是我在两人之中定了你的。”
“相公……”王氏的眼泪落满了襟怀,她低头抹了抹眼睛,再抬头的时候面色恍惚,喃喃问道,“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你对此一句不说?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萧岓答非所问,长叹了一口气,满脸的倦意:“子佩,你是不愿意嫁给我的吧。我生性跳脱,不爱钻营,不通庶务,大哥能靠着一人之力做到郡守之职,但我现在还是个白身。你觉得嫁我委屈了,羡慕大房,所以才事事争强好胜,我都明白的。”
王氏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我……”
她是怨恨过萧岓不入仕为官,可平心而论,除了这个,萧岓待她是真的不差了。
萧岓的声音却渐渐冷漠起来:“可你只看到了大房的光鲜,你看见大哥对咱们的照顾了么?这么些年,咱们沾了多少大房的光?本来,若不是你这次犯蠢,嫒姐儿日后虽然很难高嫁,但我总会给她寻一门真正可心的亲事,让她过的舒舒服服的。何况大哥这辈子都未必有子嗣,即使日后要从远房亲属里过继一个,他本也不会薄待了我们的荣哥儿,你自己好好想想,荣哥儿能去骊山书院,如果不是靠大哥的面子,他能不能进得去?我萧岓这辈子,就没什么别的本事,但我有一个好大哥,我自己就算不上进,又有什么关系?偏偏是你……你现在得罪了大房,得罪了大哥,得罪了姝姐儿,你做事情之前,到底有没有为我,为嫒姐儿,为荣哥儿真正想过?就为了你心底的那点不能摊在阳